李水国的生猪
【文字家园】
"家里怎么出了你这样的败家子，快四十的人了，儿子都十来岁，还不努力做事挣钱，天天去赌，把钱输光，你这是要活活气死老子老娘啊？！"一老人顺手将拐杖砸向对面凳子上的李水国。
李水国连忙偏头躲闪，凳子倒了……
李水国从梦中惊醒过来，心有余悸。
又梦到死去几年的老父亲重提当年赌钱的事。同样一事，三年以前总是变幻场景时常出现在梦中，这回很久了。李水国摸了摸左手缺失的小指，心里隐隐作痛。
有近十年了，那时李水国夫妻二人除种田种地外，还养猪杀猪卖，一年能积攒一些钱。自从李水国与社会上的一些人耍朋友，几人合伙想赚快钱，开赌场。周围十里八村只要有红白喜事，他们就会赶去开场赌博，没有喜事场就到偏僻的山野开场，还购买了许多作弊的工具，吸引了一些贪心不足的人参与。其中一名妇女将给丈夫治病的钱都输了精光，导致丈夫缺钱医治，不久去世。一些家庭因家里人参赌输钱而闹得夫妻反目，鸡犬不宁。李水国自家也是一样，一次他与同伙参与城里的赌场赌大钱，将家中的积蓄十多万全部输完，还找借口四处向亲友借债，一直幻想翻本。老婆看劝不住，闹没用，就将读小学的儿子丢给爷爷奶奶，外出打工去了。
过了两个月，本地派出所接到举报，在村后塘尾的山中，将李水国一伙一网打尽，罚了几万块钱，拘留了十五天才放出。李水国老爸被气的吐血，孙子缺父母管教，在学校跳皮捣蛋，无心学习，作业很少完成。村里人也经常在背后闲话，指指点点，老李头心中感到很羞辱。
这天李水国母亲生日，老李头将亲友全部请来，席上要与李水国断绝父子关系。
"我老李家祖宗十八代以来，就出了一个赌博的，还被家族塞进竹笼沉了塘，此后十来世，禁赌是家规，从没有人敢涉赌影响家庭，影响邻里关系。你这个逆子，正事不做，邪事有余，搞得自家不得安生，弄得别人家吵架骂娘，出尽了家里丑，我死了都没脸见祖宗。今天当着亲戚面，断绝父子关系，以后你是你，不是我儿子了，不要进我老李家门！"老李头气愤地用手指着李水国吼道。
"爸！您老坐，讲什么话呢，老弟以后不赌就行了，哪个一辈子不犯错？水国仔！还不认个错，表个态？！"李水国三个姐姐赶紧劝着。
"李水国，你也太不象话了，两口子辛辛苦苦赚两个钱，你全部拿去赌了，回到家里还骂人打架砸东西，把我女儿气出去打工。再这样下去两个离婚算了！"李水国岳父也一肚子火。
在别的亲友劝和下，李水国当着大家面认了错，表示以后绝不赌了。怕大家不相信就到厨房拿把菜刀，一刀把左手小指砍掉，一时血流如注，痛到了心里。
从那以后，李水国再没涉赌，只是老父过世后，每次梦见这事，或平常看到缺了的小指，心里还是觉得痛。
看了看手机，凌晨三点十分，李水国赶紧起床，准备杀猪，今天又是赶墟日。旁边的妻子还在睡中，轻轻地帮老婆塞了下被子，心中想等下再叫醒她。
李水国下楼，从篮子里拿把纸钱到房外地坪上烧了，边烧边向老父亲汇报:
"爸，您老放心，当年发的誓我一直记着的，再也没赌的了。这几年家运还可以，每年养猪杀猪，捉鱼，种田地，养鸡鸭，虽然说辛苦点，每年二十来万收入有，你大孙崽在外打工两年了，我们给他买了个车跑物流，谈好了女朋友，今年八月进门，去年给他砌了栋新房。小的在读大一，以后怕要到城里给他买房，现在讨老婆也难，年轻人都要住城里去。还要干几年帮下他们才行。您老和老妈在那边没钱了，托个梦来，我们烧给您们，在那边少喝点酒了。"
取柴、烧水、杀猪，动作麻利，老婆阿英也起床了，两口子将两百多斤的猪整干净花了两个多小时。
东方天空已显露红霞，今天晴好，赶墟人多，肉应卖得快。
上午十点左右卖完了肉，回到家两口子随便吃了点饮食，睡个午觉。
下午两点半，来到离村里把路远的一个山坡边。这是同村李卫国的荒地，今年因饲料涨价，养猪成本升高，为节约开支，李水国与李卫国打了个招呼，想开垦他的两亩荒山坡种些玉米、红薯，李卫国同意了。前两天两囗子已将荆棘全部砍了，烧成了火灰，今天来挖地整垄。
村里李白哥正在山坡边放牛，一条大水牯牛，高大雄壮，青毛油亮，怕有七八百斤重。李水国给他散了烟，李白听他说要挖地种东西，感叹道:
"你两口子吃了铁，没日没夜做，也实在是下得起力，吃得了苦。整村里人看到你两口子做事，都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又养猪，又杀猪，夜晚又捉鱼，还种了三亩多水稻，这儿又开荒种地。钱赚不尽的，莫把人累垮了。"
"没办法，条件差，不像你，媳妇讨了，孙崽添了，小孩子又能干，在外发大财。我们外出打工没人要，儿子又不中用，媳妇也没讨，还有个小的在读书，家里耗费大，不做事哪有吃啊。"
"你两口子要得了，去年砌了那大栋房子，三四层，儿子又开车发财，村里条件比你好的没几个。"李白由衷赞叹。
李水国两口子边挖地边与李白唠叨。李白告诉李水国，严家湾村新塘冲里有几丘田，那里鳝鱼多，而且大条，可以去放笼子捉，肯定会收获多。李水国听后心里一喜，想晚上去放几十个捉鱼笼子。
"阿英，早上做梦又梦到老爷子提当年赌钱的事，这多年怕总共梦了几十次了，难道老爷子还在耽心？"
"那晚上烧把纸，告诉老头子，已过了十多年，不提了。"
"我杀猪前已烧了的。"
"今天挖完这垄地收工，回去挖点蚯蚓，到老白哥说的那地方试一下，有五六里路远，早点去。"
"好嘞，蚯蚓家中还有。"
两口子又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将一垄地挖完，闻着泥土的芬芳，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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