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民国”人】
上海的石库门不中不洋的房子,虽然那些红砖的颜色已经没有过去那么鲜艳了,但也能够看到隐隐约约的红色,那一片具有民国建筑特色的房子,门框的水泥开始斑驳脱落,但依然可以看到这些房子的特色,完全是用原木做成的木框木窗木门,那些拱形的墙门,这一类建筑虽然现在看起来是那样的低矮陈旧,但只要我们把时间推到20年代30年代,这里同样是上海最繁华的那些地带,上流人物的旗袍和披肩,长袍和马褂,长衫和礼帽,还有手里的stick手杖,马路上飞驰而过的奥斯丁汽车和那些发出叮叮声音的黄包车,这样的画面我们只能够去想象,或者从电影里去看到那些画面。
两兄弟开的一家出版社,也分不出这是出版社还是家里,家里的那只大餐桌几乎成为不停的流水席,每天围着几十个文人墨客寄生在这个“出版社”的大树上,他们说着原汁原味的上海话,在那些灰暗的灯光下,一边大口的喝酒,一边大口的吃菜,只有在吃喝这一刻,让这一群文化人,不再需要装模装样,这也是他们最高兴的那一刻。
我大哥从小生活在这么一群文人墨客之中,每天看到那些戴着礼帽衣着长衫马褂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畅流不息,每天看到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吃肉,一边还要哼着小曲,这一群民国时期死死固守的文化人,此时此刻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出版社的那一张饭票。
我大哥从小生活在这么一批人的中间,几乎每一天都和他们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一遍又一遍听他们讲猪头肉如何烧才好吃,民国该走向何处,中国的传统文化如何继承和发展。
在我大哥五六岁的时候,马路上喊口号,游行的队伍越来越多了,在马路上游行的频率越来越多了,那个民国已经变得摇摇晃晃了。
有一天家里人直接把他从学校里接走,直接登上了去台湾的轮船。
他是带着满脑子的民国记忆离开了上海。
他是购买了一箱子的礼帽、长衫、马褂,只要有机会有长合穿这些衣服,他总是迫不及待的去穿上这些衣服,他是穿着那些长衫马褂走在欧洲的街头,在满屋子洋人的咖啡馆里,用英文和大家聊天,大多数的洋人都会表示惊讶,这个会讲一口流利英语的民国人,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我大哥是最后的一个民国人,小时候留下的这些深刻记忆和生活习惯,已经无法从他的记忆中抹去,他是越来越想回到过去,还是满屋子的人,每个人都是长衫马褂,戴着礼帽,大家围坐在一个大圆桌子边喝酒吃肉。
他是标准的民国小资产阶级,这种民国的腔调,请一个演员都演不出来。
最后的“民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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