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

               ——墨村

前天傍晚，坐在家大门口，只见本队江峰带着眼镜手里拿着一叠烧纸神情黯然的沿着路边走过。我一声招呼，他只低声应了一下，感觉怪怪的。等到江峰走过，对门的新兰姐（虽然叫姐，实际她的年龄在七十岁以上了，我们家在村子里的辈分比较高）才对同样坐在门口的母亲讲，“江峰想他妈了，娃拿着烧纸到坟头去看他妈。肯定要美美地哭一场。母亲接话说，“那么大娃还想他妈！”我看到母亲在说的时候眼睛湿润润的。江峰实际年龄已在四十岁上下，而江峰的母亲翠英姐又原来是我们家的常客，前几年因患食道癌不幸去世。

江峰其实也是经过磨难的孩子。先是娶妻，从丈母娘家拉陪嫁，因为电视机笨重只拿了空箱子，又因为别人的一句闲话，闹得不可开交。夫妻结下怨恨，关系一直紧张。后来自己在西安一饭店做厨子，晚上突发心脏病送省医院救治，幸亏在大城市救治及时，保住了性命。今天不是什么祭日，看到江峰黯然神伤远去的背影，我也百感交集，感慨良多，觉察到人生在世的艰难、孤独。

        古人讲，悲极怆地，痛极呼娘。有娘的孩子不孤单。

        我们村子是有孝道的传统的。对门新兰姐那么大年龄，无所事事，整天柱个柱个拐棍不是坐在马路边和另一个老太东家长西家短，捡买过往商贩便宜的桃子、西瓜、葡萄吃。就我妈的话，就这样，人家儿孙两代女儿孙女各个当个宝一样照顾的妥妥当当。

        又我们村有两个老北大的毕业生。一个罗家的被国民党政府挟持去了台湾，后来在台湾政界干的非常不错，可是父母在文革当中被游斗，加上生病后来双双去世。九十年代初，罗家的儿子以台胞身份从台湾回来，住在县城蓝田宾馆，往来回警车护送，可他的台湾媳妇受不了农村又脏又臭的蹲坑茅厕，不能过多逗留。罗家儿子给弟弟一笔钱要把家里的房子重新翻盖一遍，又到坟头哭他父母，据村里人说罗家儿子在父母坟头烧的是真钱，还是美元。另一个马家的孩子，在山西师大做教授，四五十岁的年龄了，有一次不知道怎么媳妇惹到了婆婆。一大早刚起床，就被母球叫到床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老被太太“啪叽啪叽”给了俩嘴巴。结果儿子哈哈笑着说，“妈—，打的好，怎么谁惹您生气了？”出门笑呵呵地逢人就讲母亲今天给了他几巴掌。一时传为美谈。

         胡适先生的人品历来为人敬仰。他的文章《我的母亲》选在初中语文教课书当中。胡适是留美的洋博士，他母亲一封病危电报就把他叫了回来，回来之后就是奉母命结婚，娶一个小脚媳妇。胡适的美国女朋友还在大洋那边期待着他。一番纠结之后胡适还是屈从了母亲，一个改嫁之后在委屈求全当中把他养大的母亲，胡博士还说出了那有名的安慰的话“先结婚，后恋爱”。同样有着类似伟大母亲的朱德司令的母亲是在做饭的时候把他生在灶炕地上，又继续做饭的。蒋介石和毛泽东斗了一辈子，但二人的共同之处，都有一个甘心奉献，品格高尚的母亲，蒋介石一生事母至孝，毛泽东的《祭母文》更是感情至深。秦琼的母亲、李逵的母亲、鲁迅的母亲，蒋经国的母亲。还有我亲见过的我的很多同学的母亲，当然还有习董事长的母亲齐心。

        母亲也许是世界上最难放得下的那个人，无论走得多远，年龄多大，职位多高，有母亲的一天你总是个孩子。母亲是影响我们最大的人，每个人身上都刻有母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