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深处是孤独

爱到深处是孤独

春江【文】

        爱到深处是孤独——这是故事的由来，不得不这么说。记在日记本里那些曾经疯狂得不可一世的用词，至今都令人悲愤难当。我在一家疯人院里找到了主人的日记，其中有故事的前奏是这样写的：

1

十年了，离开你有整整的十年时间，而有一件事一直都让我耿耿于怀。自告白未遂后，为了能搏得你的芳心，我努力了十年！如今事业有成，我要带着荣誉来表达我对你的爱情，是至死不渝的，基于这一点，请你一定坚信下去。

2

一年一度的相识节到来之际，我为你买了衣服、首饰与你十年前想得到的，却又不敢奢望的一切。

3

这是一场意外，至今都令我魂不守舍的意外！我收到了你送给我的一封来信，我没来得及打开，因为工作很忙。

4

为了能使我的生活带有神秘的色彩，我选择了明天，纪念我们相识十周年为契机，看看来自你天涯海角边的问候。

5

没有想到你给我的却是一张红得渗眼的喜贴——你将为人妇。

6

我勉强地活到了今天，因为，我是孤独的。为了实现我的承诺，在这独处相思的夜晚，我把一间屋子装扮得灯火辉煌。
　　——红色的蜡烛是这顿晚餐最闪耀的亮点，加上冰蓝的荧光给这间宽阔的屋子点缀得浪漫无比。
　　早些时候，我就孤独地守候在这个充满无限温暖的桌前静坐，对面是我特意在塑膜厂订做的你多年前的模样，坐的姿态，窈窕的身驱是突显出你高贵气质的唯一象征，表情含蓄而微笑得极为深情。应该是我记忆中最美丽的笑容。我特意为你买了一套价值六万多元的衣服，指带1克拉钻戒、铂金项链镶翡翠掉坠加上金黄的耳环，实在是优雅极了。
　　八点钟的时候，我端上了亲自为你做的十六道最爱吃的菜，中西美味一览无余。优质的法国红酒，多情浪漫的西班牙萨克斯风情……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在为我的真情而弥漫屋内外。
　　我喝着酒，跟你盛满酒的杯子碰得清脆的声响，在屋内久久回荡。
　　我喝着酒，僵硬的姿态像是中箭之后，刚拔出的那一瞬间一样痛苦。很久的时间过去了，我似乎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想起痛处，终究是要说的，我低着头，将嘴压在杯口上，说：“艾雅，今天是我与你相识的第十周年之际，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很理智地爱上了你，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我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一见钟情。十年了，每个我们相识的那一天——农历正月初一，你知道吗？我永远也没有忘记。我都自始如一地履行我的承诺，当然，这也许是你还不知道的诺言！九年前，我只用了一根蜡烛，三道菜‘半块披萨，半个奶酪，还有宫爆鸡丁、烧腊五花肉和一瓶营养快线，来应付我对你的思念。而今，十年过去了，我用了十根蜡烛十六道菜，还是要他们来见证我的真诚和我所努力的成果。可惜这一切似乎都会让我随着我衰老的来临，沿着那时光流逝的光阴，给带走，披着悲伤与多情的灵魂从这个世界消逝！你则永远也不知道，嘿嘿……不说那些伤心的事啦！来，吃菜吧，啊！”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我为你的盘里加菜，并且一边加菜一边说：“我苦练十年的厨艺，今天是特意要你来评价的，你看这宫爆鸡丁，色多鲜呐！这是用红糖和羊奶调剂出来的，没有色素。还有这乳胶鸡翅，粘的！美得多像那披萨，你偿偿，正宗的川味。这是水煮鱼，是用重庆乌江鱼做的，别看它像鱼，其实它就是有着与别的鱼不一样的味，细腻而爽口，嚼在口里特柔软。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鱼刺，你也不用担心，早在下锅之前我就将刺剔了，这些都是我派人从重庆捉回来的，没要钱！他们自己去捉的……嘘！你看这是老妈带鱼，带鳞的带鱼多吃可以美容，这都是秘方……还有这儿的西湖牛肉羹，口水鸡、麻婆豆腐、蒜绒上海青，这些都不用我多说了，你都知道，吃吧，快吃吧！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候，菜都凉了，你呀！也一定很饿很饿。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做饭都用了三个多小时，我不对！这杯酒算是罚我的怎么样？你不说话就表示同意了，好！我喝！”
　　我喝完一杯酒后，又咕咚咕咚地倒满了，于是我又开始说：“十年前，你每到饿的时候总会吵着要吃饭，毫不犹豫的就往麦当劳、肯德基或者是蒸功夫去消费。我当时掏不出钱来，只好在朋友那里借，你每次吃饱了都要谢我，对我说一大堆我爱听的好话。尽管只有那么几天时间，我却没有能力承受你的潇洒和大度，但我还是希望看见你能吃能说的表情，多可爱！……转眼间，这一切都过去了十年了，你却在今天送来了你的婚礼请帖！
　　说着又往口里灌了一杯，我呛得十分难受，咳了很久才缓解过来。从口里吐出了带啖的血丝，这是胃出血，我模糊的眼睛看得却是非常清楚。我沉静了一会儿，回到座位上，将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喃喃地说：“我不能再喝了，永远也不喝了。”其实早在十年前，你是知道的，我从不沾一滴酒，不抽一根烟的。为了你，我改变了我的所有一切。为了爱情我酗酒成性，每逢孤独的时候我就借酒消愁，但事实却愈加沉重，想着往事我就越是伤心。没有人可以理解我心中的苦闷，而我也不跟任何人说。尽管自己身价百亿，但始终不娶，也不跟女人们做更深入的往来，我害怕她们口是心非的伪装，害怕她们不怀好意地微笑。我爱你、想你，永远也不能将你从心里删除。我流泪了，心里感觉好苦，好痛。
　　我始终都在想，想把那十年的相思一字不漏地告诉你，心也要让你听见，爱要让你看见，再累再困也不能阻止我对你的苦诉：“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你说你要去上海时，给我的礼物，我苦等了你十年，今天你却给了我这个……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让我带着十年的伤心和漫长而无期的期待，去参加你的婚礼吗？为什么你不让我永远放弃，死了这份心，却要对我做这样的伤害？”
  “为什么？我没有为你改变我对你的诚意，你却要改变你十年前的单纯和可爱，那种爱慕虚荣的心理到那里去啦！我为你准备了一流的钻戒，高贵的项链还有尊贵典雅的服装，你最希望得到的凯迪拉克……明天你却要另嫁他人。这是为什么？你说你会给我机会，让我爱你，关心你，时时刻刻都想着你！你还说如果我再把你丢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难道这些你都是在利用我的情感，把你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吗？为什么十年了，你还是那么绝情，还是那么喜欢捉弄我……说出的话不能兑现。你不但没有接受我，跟我道歉，还送来这个没情没义的破玩意儿伤害我！你知道这在我的心里意味着什么吗？这是你送给我十年的伤痕所累积出来的毒药啊——你让我死得那么痛苦，那么难受……”。
　　“我送你最爱吃的菜，给你最爱与最向往的生活。让你在天津的滨江道上可以很大方的闲逛，到南市食品街买最爱的狗不理包子；让你直接从长春的重庆路走过，在卓展买鞋和衣服；让你在上海的南京路溜达，在成都的春熙路上与人竞艳，让你走在王府井的街上装扮出比帝王将门的夫人更有气度，在西单商场买首饰、在前门买吃的,去神刹海和北海游玩，还有中关村和遥不可及的夏威夷海岛；走在东门的街上让所有深圳人都来看你的潇洒，看你的风光；让他们都为你的高贵和财富而惊叹！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给我的却是一种在内心深处潜伏了十年的伤，十年的痛，十年你精心设计的绝情债？这么折磨我？这么伤害我。”　　

“你是我唯一的精神支助，却做了他人妇。我只好带着伤心和遗憾走进梦乡，走进天涯，也许明天我会好起来，做一些让人惊叹的事，或者我会一直萎靡不振地生活在那种被爱笼罩的阴影之下。多情又似无情的夜晚，蜡烛淌着泪光结束了最后的亮光，把本是无限浪漫的世界变得一片黯然……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也许作此诗的作者深知我的痛处，但那已是千百年以前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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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最后一篇自述，原是自己独爱的一切，却是最伤人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