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的第二天,家里人午休的时候,外面一阵孩子的喧闹声,打破了夏日午间的宁静,我在厨房里忙着洗涮,心里无波无澜,每次回家都要设法多帮父母干点家务活,是自从在外求学时就有了的习惯。午饭后家人都已经躺下休息,我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来了个全面清理,昨天洗了家里的被单,窗帘和父母换下的衣服,今天重点突破厨房和一些死角,回来三天大抵如此。不经意间马路上孩子们的喧嚣打扰了我宁静的思绪,我放下手头正在奋力刷洗的被柴火熊黑得有些变黑的锅,走到大门口关上大门,将所有的喧闹关在大门之外后,重新回到厨房,继续手头未干完的活。
这几次回家最大的感受是村子里的孩子明显减少了,今天中午的这阵孩子们的喧闹是久违了的,故而令我倍感惊奇。昨天晚饭后和父亲一起散步时,横穿过村子时,悄没声息的村落让我很是不习惯,问了父亲才知道现在村子里很多人家的孩子都已经报到镇上和城里上学去了,村子里留下来的孩子确实不多了,爸爸说据说村里的小学每个班都不到二十人。大多人家已经不愿意让孩子上村里的小学了,孩子去镇上或者城里上学,大人自然是要陪读的,所以好多人家看着房子修的很是气派,却还是唱起了空城计。村里的大多人家都是留下老人在家种地,年轻媳妇带着孩子进了城,年轻的后生也去了更远的城打工挣钱供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在城里生活去了,留守老人,空巢老人越来越多,村子变得越来越寂静了,慌了的地随处可见。我不禁想慌了的村庄是不是也是时代文明的一部分呢?
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村子里到处都是小孩子玩闹的场景,村头坐着的老者无不在叙说着村落的厚重,可谓: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现在的村子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热闹欢乐场面,有的只是一种死寂的衰落感。我小的时候上学时,我们小学每个级几乎都有百十来人,教室里的课桌椅永远不够用,我们都是带着家里人自己的做的马扎子去上学,上课时坐在马扎子上,将书本房子大腿面上,头趴在上面写字看书,那时候上学的条件很是艰苦,但每一家都有几个孩子同时在一个小学上学的却比比皆是。后来在村子里上初中时,一个级四个班,四邻八村的孩子都来我们村子上学,放学的时候我家门口的马路永远都比逢集还热闹,那时候通过家门口国道的车不多,但上下学时也会堵车。小时候因为村子里的小学就在家对面过一条马路就到,中学向东走不到二百米就到,我上学时就颇有优越感。
记得那时候雨天爸爸也会去校门口接我。他在家听下课铃响了才就拿起草帽去校门口接我,我从教室看到爸爸到来了,就会急不可耐的走出教室跑到爸爸跟前,爸爸看到走近了,常常会蹲下将草帽给我带好,然后背起我一边走路一边也会问我上课的内容,我也会和爸爸讲一些同学之间的小秘密,父女俩说说笑笑的回家。如今父亲更老了,我也年过半百了,父亲也已经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想到那时候年轻有力的父亲,和他温暖宽阔的后背,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还记得那时候冬天天冷的时候,一放学到家我们就爬上家里的热炕,妈妈总是端了热乎乎的饭菜放在炕桌上给我们几个孩子吃,吃完饭妈妈忙着洗碗收拾,我们几个孩子坐在炕上玩,一直到响了预备铃,才从热炕上溜下去上学。小时候的过往至今还历历在目。而我们的人生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昨天和爸爸聊到以前的老师,爸爸告诉我,我小学的老师好几个这两年也陆续匆匆离开了,我也和爸爸一起慨叹世事无常。我们村子是个附近十里八乡较大的村子,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在,我不由在心里想那些更小的村子会不会情况更糟糕呢?
年岁大了,每次回家感慨就很多。早起我和那人一起去山底下走了一遭,爸妈在菜地里忙活。今年我的家乡雨水出奇的少,这对于农作物很是不利,妈妈每天都是一边心疼她的菜苗,一边自己提水尽力浇菜,地头的机井没黑没明的运转着,父母常常慨叹位于机井旁边的人浇不到水的悲凉事,我安慰父母,你们年岁大了,不比年轻人,可以整天整夜无休的守在机井跟前等水路过自家的地。
回到家里的这一天多时间,家里每天都有一些串门的左邻右舍的老人,每个人口里说的最多的都是浇水的事,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年龄不饶人,没有力气和年轻人争水了,天旱了,靠浇水解渴农作物不可能,只能等老天降雨保住农作物的命了。原来村子里浇水时争不过年轻人的老人大有人在,时代进步了,可村子里和父母一样,年逾古稀的老人还在秉承靠天吃饭的命运,实在令人悲哀。
每次回家看到日渐衰落的村落,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这次,因为天旱,让我心里的忧虑更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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