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走到了尽头,今年的冬天格外寒,人们套上厚厚的外衣,拖着拉杆箱,牵着小手,搬空了一座城。人们又要奔向另一个曾经的起点,那里有守望的父母和亲人的地方,加入大迁徙。我的家乡并不遥远,地图上的距离大概170多公里,早先绿皮车吭哧吭哧6-7个小时,走国道的长途车比它略快些,须中途放大伙小车放松唱一次山歌。如今动车只需要1小时多的旅程,时代在变化,世界在加速,却没能有机会欣赏沿途的起伏的山峦和听不到小站的叫卖,家更近了似乎又更远了。
乡愁,一解乡愁,最好的方式大概就是大快朵颐地塞进家乡的食物,填满家乡的味道。一下火车,便有机会参加丰蔬(喜宴)。乔迁、婚嫁、满月酒、大寿、丧葬都要请客吃饭,随份子、出席此等社交活动,便是熟人社会里普普通通成员的必要也是生活中不小的负担。生活在城市,倒是少了这些负担,也少了亲戚朋友。世界越来越快,人情究竟也是淡了、功利了,人依旧要惯于人情世故,混迹人间自然精于此道者吃得开。光鲜的餐厅公式化地上着菜,套路化地满足大家对宴席的想象,冷冷浅浅缺乏色彩和味道,《舌尖上的中国》摄像机已经过度开采了人们对食物的想象,过度开采后是空鸣的山和空洞的胃,失去味觉的舌尖和长久的疲惫。家乡的味道变了,厨师变了,食材早变了,品尝的人也变了。世界在变,一切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一厢情愿的个体记忆吧。
家大概是没有变的,周围还是那些邻居和亲戚,高耸的铁路桥,二十多年来唯一的现代化象征将陈旧不变的村庄割裂开,街头巷尾充满流言和汽车,汽车跟里面的人一样总是嘟嘟地骂骂咧咧,怒气十足地堵在巷子里,车尾气孔冒着焦躁的热烟。曾经的老家就在沿河路上边,开门见青山,门前绿水流,两棵几百年的老榕树立两旁为人们披风遮雨,儿时听到的声音是铁匠铺里的打铁声、油条铺的炸油条声、小贩的叫卖声、卫生所怕打针吃药的小孩哭啼声、拖拉机冒着黑烟骄傲地超过老迈的耕牛的突突声、小吃店里吃早点闲聊到中午的人们之闲言碎语,所有声音汇成了河流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流淌着。后来,伴着无比正确的标语和轰轰的推土机一切都一起随往事消失在喧嚣的尘烟中,滚滚烟尘掩盖了所有声音,浩浩荡荡都成了一个声音,致富致富,奔向致富路的号召。然而,村子并未在新城市规划的蓝图中,被遗忘在一角,县城中心往北往西移,村子拆了一些,一切都停滞如前,没有拆成千万富翁的财富神话,也没有兄妹父子对簿公堂的恩怨情仇。旧址拔地而起的唯一高楼,有着与之实际甚不相称的名字 “东方** ”,成一栋著名的烂尾楼,现为村子的地标。空洞洞的高楼孤零零地俯视整个村子的街头巷尾,里面能逃离的人们早已逃离,北上广,厦门等城市,或者县城的商品房,老房子要么住着老人要么租给外地人或更偏远求学的异乡人。巷子的阴沟依旧泛着几十年的白沫,老人家依旧坐在家门口的石墩,晒太阳,吸着过往的车辆尾气,孤寂地看着过往的陌生人,一切对于他似乎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昏暗的路灯时有时无,外乡人太陌生人,年轻人散发又懒散也很难令他接受,跟以往最大不同的是,不再有人认识他,跟他打声哪怕一声招呼。我的家搬进了山脚下,火车路旁,一砖一瓦是父亲双手搭建起来,旧的邻居、新的邻居,在那里又一起居住了二十多年都成了老邻居。如果没有晚上火车吭哧吭哧压着铁轨声,大伙或许还会失眠。
昨天、今天过去已不再来,年却要年复一年地过,母亲围着灶台转,父亲以家为中心围着村子转,山不转水转,动车在天上转。天上的星星绕着月亮转,地上的孩子望着星星,父母围着孩子转,饭菜在餐桌上转,人们跟着日子过着日子,开门关门,柴米酱油茶。银河系以太阳为中心,中国人以家庭为中心,就这么自转和公转着。日子的底子是无聊,过年,年味却该是热闹,给平淡的底增添些色彩,但究竟一年似乎真不如一年?曾经多年前,县城的路被拥挤繁忙的运煤卡车压得坑坑洼洼,路却为停止汽车的脚步,繁忙的路,多了许多挂粉红灯的门面,它们给司机的温柔和古老湘江上吊脚楼给水手的快乐是一样一样的。矿石和树木不断地往外运,钱财来得太容易了。但这些钱财只流到了少数人手中,亘古不变,他们穿着黑西装跟着很多同样梳着大背头的年轻人,他们纸醉金迷的地方遍布各地,上天入地,海天盛筵、山顶赌窝。 掏空山的土豪,也掏空心思地花钱,过年的烟花是整车整车地买,燃放一整夜烟花在天空争奇斗艳,燃放者也斗,斗心思、斗弹药多寡、斗气,气一整夜都斗不完,斗得自家被子烧着了,邻居的阳台黑土一尺厚,却远不及他们在澳门赌场一掷千金的豪情。放不完的烟花,花不完的钱,斗气和赌风、毒品蔓延,贪婪吞噬了大地。烟花太吸引人了,村里人都被吸引过去了,金钱如此有魅力,令普通人贫瘠因短暂天空的绚烂多了些想象,但钱无疑成了一种新的信仰。出来混迟早要还,游戏的成就感用头发和僵直的肩颈来支付,吸毒的愉悦用身体支付,赌博的快感用生命支付,老人们叹息,年轻人不在乎,但该来的迟早要来。折腾了几年,情况急转直下。猪肉的价格年年需要国家调控,矿的价格则一路下跌,地下六合彩经过最初的疯狂和造富神话的破灭,疯狂过后,平静从未到来。曾经黑烟和粉尘弥漫整个县城的上空,经济萧条倒是还给人们一个原有可以看到星星的天空,但地上的人们多数无所事事。何为现实主义小说,无不是讲经济的小说,如《金瓶梅》讲 “金 ”,《红楼梦》大观园生活都建立在王熙凤心中的帐里。自然,家庭生活也是一本本心中的账本,勤俭持家、开源节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但现实生活却越来越魔幻,六合彩在当地扎了根,麻将馆是村里小卖铺和门店唯一稳赚的行当,一代不如一代早已是老生常谈,天空烟尘略散。首先来的是集资某宝某汇,亲人拉亲人,朋友跟朋友,信誓旦旦且信心满满,亲身说法和榜样的力量,庞氏骗局特别容易在熟人社会中发芽滋长。结局,自然幻想抱金鸡的人是鸡飞蛋打,大胆挥霍的人跳楼的、被关进监牢都有,留给大地是大窟窿,依旧是大大地张着口要 “吃人 ”,但谁在乎呢?自己的窟窿自己补,打掉的牙往肚子里咽,但外面的坑洞就无能为力。集资扫荡一遍大地,又是互联网的这币那币,都被吹成全宇宙第一货币,新潮,云里雾里,人总说与时俱进,现实中跟金钱有关的,最先跟世界同步,电脑少了游戏外挂,只需守着屏幕看跳动的数目字和直白得只有数字与文字的网页就能实现挖掘互联网金矿,当然努力也是必要的,脸皮厚、心如铁地努力发展下线,不久又一个发财梦随着404网页飞灰湮灭,地上又是哀鸿遍野。互联网货币走了,又来了互联网+,加牛樟芝、加百香果,加茶叶,加一切可加的实物让骗局有了些皮囊,变着花样来到凡间,到处刨坑挖洞。乡村本是简单的熟人社会,如今人人似乎都生活在魔幻剧中,这里热闹,最不缺的是围观者,家乡的河黑污了多年,村里的人口袋也越来越干枯,一切都荡漾着死水中,微微的波澜,深深地焦虑刻在增长的岁月和额头,谣言满足不安人的心理,美丽的幻想给焦虑些许安慰,田地没了,生活之渠失去了活水,村里的人们越来越沉默,假装乐观,还是只能乐观。
资本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创业的资本都称天使基金,资本席卷了股市,又翻云覆雨颠覆了房地产市场,如今又似要进军医疗、教育和寺庙,村民的钱袋子,如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坐等资本大鳄来收割。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流感弥漫着整个大地,老人和小孩,接着便是全家循环着吃药挂点滴。感冒不是小病,弱不禁风再次被诠释,家里弥漫着长久不散的中药味,妈妈每日煎着中药,老人喝,小孩喝,药不停,谁也不知道要喝到何时。中药苦不苦,侄儿说不苦,因为比起打针、点滴,和独自一人住在医院,中药一点都不苦,希望中药有用吧,谁又知道呢,看不见摸不着,它是不是另一种安慰剂,至少它没有那么贵得吓人。相比教育,有病可以不去医院看,但小孩的教育不得不面对,不要输在起跑线,早已经是陈旧的词语了,人人越来越生而不平等,金钱将社会分成越来越不可逾越的阶层。初中未毕业的同学要办教育产业,听起来如吹牛,但如今街边谁不是在贩卖着一个情怀和一个梦想,寻求天使给其一双翅膀。学校旁,补习班、课外兴趣班、幼小衔接班如雨后春笋般,家长越来越焦虑,孩子越来越乖巧,教育产业越来越大,房地产公司不再搞开发了,转而奔向新的增长点,学校越来越像衡水一中。坐着看戏剧的家长和小孩,一个人站起来(也不知道是托还是无辜孩童),紧张焦虑蔓延了整个剧场。人潮涌动,人踩在人的肩上看戏,戏是原来的戏,地上却是哄抬的群众,滚滚洪流。大人们都很焦虑,很容易生气发怒,感染给天真无邪的孩子,让他们也跟着奔赴大人的战场,没有游戏没有绿色,天不在蓝,不再和星星交谈,只剩下残酷的范进式的新四书五经之路(人人都笑话未进学的范进,可谁也不敢冒犯当了官的范进老爷)。现实生活是一本细细的账,人人都是精明的商人,精明的中国人最懂得讨价还价,泥做的神仙如果不保佑诚心的人们,人们会上报此神仙的上级申冤,人多众人可就可以惩罚神像。房子是商品,是一种解决身份和安身的焦虑,房子最近几年不好炒了。今年,听到一年小县城私立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高达近10W,跟15年前听说房子会翻着个涨价一样震惊和疑惑,残酷的现实总是证实了个人的无力和曾经的年少无知以深刻的社会教育。如今,自己还是老实无知,账是细细算。如今的教育,以往的经验全是无用之物。从幼儿园抓起,幼小衔接、小学、初中,没有一个环节不渗透父母的汗血。九年是义务教育了,初中一半以上人无法升入高中,跳高的横杆高高地横在空中。房子安身,孩子的未来寄托在语数英数理化一门门门补习课,月月都是四五千甚至过万,叫嚣归叫嚣,似乎还是市场价,入此门者还须搭上友情交情诸线。半夜鸡叫故事便有了新篇,以前的周扒皮掏工钱,现在的父母掏补习费,一切都是为了谁,现实的重压总是落在弱者的肩膀上。10W一年学费见怪不怪,以为其怪者反被鄙,它跟房价一样成为另一个社会基本常识。拿它与单月补习费四五千起,又要一年到头的全职妈妈的陪护相比,一年10W的关门半军事化教学与看护,如此似乎又是良心价,未来的进场门票,一圈一圈,一环一环,圈外的看客只能自求多福。一方面社会变化太快,老人的经验不足以帮助年轻人,年轻人以往的学习经验也不足以帮助幼童;另一方面,真令人怀疑,世界有变过吗,如今的世界还是那个《儒林外史》中的世界,三四百年,真有改变吗,或许改变的只是,对象和群众,马二先生的八股文“选本”依旧是市面上的畅销书。
这世界越来越魔幻,虚拟的现实令现实更加硬如铁,这世界炒作的是概念,操作的是噱头,买买卖卖,卖的是空虚,买的是寂寞,沉闷的世界,倒是纸印刷的钱成了最可靠的,其实都是01的数字。
村部改成了村部精神文化中心坐落在巷口,大大的广场,夏日里是大娘们和大爷们跳广场舞的最佳场所,“套马的汉子”带着大家走向“威武雄壮”?上了岁月,身体机能日渐衰退,内心却愈加荒芜,对过往集体向往的上一辈人又聚在了一起,她们和他们来这里找寻过往和快乐,因为他们无所适从。家,上一辈还是主心骨、顶梁柱,越来越多年轻人在外头失败窝在家里啃老,埋头在手机游戏里,寄生在电脑二次元里,刷微博、刷朋友圈、刷纪录、刷动漫、刷美剧、日剧和国产剧,工作越来越少,年轻人越来越容易累,说话越来越丧气。老一代操持家庭的一切,还要照顾孙子,他们要健康,他们还要坚强,只因,家需要他们一直支撑下去。但年轻人早跟他们切分了世界,那个世界太虚假、太莫名其妙。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一遍一遍的广场舞曲,Rocking、慢摇、草原风、日韩风都有,又电子又魔幻,分不清是体操还是舞蹈,模模糊糊地带人多少回到集体的过去,健康、积极、无忧无虑的芳华时代,真的有吗,或许也只是单纯美好的记忆罢了。村部面对面,就是庙,“即是天宫”,庙堂里,左文昌帝君、中观音大士、右达摩祖师,道佛儒三位一体的小庙,这里最灵的是文昌。交了杂费和保护费,不足解决裂土的干渴和内心的焦虑,求雨问道,添添香油钱,还一个个小小的私愿,庙宇已经重建了三十年,似乎越来越兴盛。国学越来越走红,人们还来不及看了解何为国学,庙宇越来越兴旺,人们都不记得拜过哪些庙哪些神。多问多祈福,在天宫的众神们庇佑下,人们希望力争上游,争钱、争资源、争健康,争上新阶梯,人间太多述求,求财求福求婚嫁求子女求进学求加官,天上的云彩不止到能否加载如此多的述求,虽然我们已经生活在云时代,精神实实在在地越发空虚,是离地(乡土)人的空虚。
风雨送春归,春节前有些寒冷,幸有家人常相伴。家,父亲依旧是大梁,但他渐渐老去了,耳朵开始背了,英雄了一辈子,不服老,也不服命,打拼半生却是一场空。空荡荡的内心,多少抗日英雄剧也填不满,西游记一遍一遍地看,六合彩倒成了一种寄托,能对未来具象些美好的寄托。何以解忧唯有六合彩特码,聊一聊国学、聊一聊生肖、讲一讲古和今,都在六合彩里了。城里有城里的游戏,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朋友圈,乡间民众自有他们的休闲娱乐,合理的存在。每逢周二、四、六,父亲都打开子女遗弃的旧电脑,房间昏暗的一角,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电脑屏幕闪着各种花花绿绿,不停被杀毒软件警告的网页,曾道人答疑、白小姐解惑,六合特码满屏飞,父亲在本子上写写、算算,盘点推演,杀码、杀肖,手握特码和特肖,要破解天机。个人的命运总能扯上古老的玄虚,命运是看不见摸不着,周围世界也变得越来越不真实、不可靠,地面的世界似要下沉,个人总想着抓住些实在些的东西(哪怕是跟稻草)在手中,根据自己有限的以往经验和知识,电脑里的那些49以内的数目字就成了可以手握其中的实物。父亲依旧心愿未了,他不屈服,心中需要一种寄托,哪怕是几个精心编造的不可靠的特码,坚强地期望好的将来。我站在门外,如同局外人,无力感缘于软弱的个性,人越长大越接受自己平庸的事实。他人长大成熟,我越不想长大,他人越长大越圆通,我越长大越顽固,我望着滚滚洪流,徒留孤独的影子和伤心泪。人总是寻找存在的意义,问天,我从何而来,又将去向何方,在工作单位,各种争吵、各种口号,谁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是作为集体里多余的人存在,多余的人说的自然是多余的话,无人理会,被封上嘴,戴上了笼头,周而复始地拉磨。看到父亲,看到自己的未来,世界一直没有变过,父辈的路,我们依旧延续着,父亲抗争过,败下阵,空空的皮囊,儿子又继续老路,时代真的在进步,令人疑惑。记得一年夏天,暴风雨来了,楼顶还堆放着搭盖雨棚的钢板,风雨大作,钢板被吹得呼呼响,被从五楼顶被吹倒地面就糟糕了,爸爸冒着雨去处理,无情的风刮起竖起的钢板在爸爸的左臂划了深深的口子,血如雨涌出,父亲一人用背心包扎,单手骑摩托车冲进雨里去卫生所,而儿子在哪里呢?已经参加工作的我却约了朋友去游泳,如外人一样,风雨平静后,才回到家,父亲倒下床上。疤深深地刻在父亲的后背和左臂处,我一直都只是家里的局外人,在父母的庇护下,我却没有成为父亲那样坚强的人,能支撑着家。我总是逃避,如胆小的兔子,竖着耳朵,敏感地站立,竖起全身的毛,危险一来,却急速跑开,又不知道逃到何处,惶惶不安,从电脑的文字、图片、影像虚构的世界,寻求慰藉,耗费空虚的时光。困境越加越紧迫,黑暗随时来袭,侵袭人的身体,心里,黑暗中,软弱的人更加无力,找寻不到光,害怕失去光,只能相信一些虚幻和假象,我又有何权力,质疑他人和世界呢,我也没能深深地了解那一切,我只是之埋头在故纸堆里,自欺欺人的胆小鬼罢了。
家里有点闷,身为局外人,我改变不了任何,就只能走在冰冷的大街上,走在熟悉陌生的路上,望着日渐干枯的家乡河流,干枯的河几乎露出了河床,小鱼儿们一群群地挤在浅浅的水洼。它们是挤在一起取暖,还是它们需要彼此而成为的集体,拥挤的水坑,苟延残喘着,偶尔翻转着身体,接受阳光普照,而谁又知道,未来如何,源头已经干枯了,自由畅游早已是昨日残梦,活着是抗争,还是无奈,可能大部分还是无奈吧,活着总是好的,总是要有希望,哪怕假装些乐观呢。
在家里是个局外人,在单位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于社会或许是个多余的人,万般不适宜于滚滚铁流。肩颈一直难受,心情灰暗地写下,至少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坚持做一个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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