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怀着期待，期待着那个人的出现，他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前倾，笑着说：“圣诞快乐啊，酥酥酱。”然后拿出藏在身后的苹果，唯一的一个。
这一幕我想象了很久，期待了很久，心中也十分明了：不会成真的。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要，以至于成为了心上的朱砂痣，怎么也挥不去了。
（一）
那是忙碌的高三，每一天都紧张，每一晚都接近失眠，唯独在天黑后的晚自习，能从黑暗和教室的灯光里获得一点慰藉与安定。最难得的是老师不在，同学们在窃窃私语，聊天，打骂，发呆。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儿，学校里突然流行起来平安夜送苹果，起初是男生送女生，后来变成互相送，俨然成了表达好感的方式，在我的眼里，是无异于玫瑰的存在。
于是在12月刚刚开始的时候，便开始期待了，会有人送我苹果吗？他会送我苹果吗？
在去食堂的路上遇见他，他向我打招呼，我竟然有点不好意思看他了，仿佛一看他就是在暗示他：平安夜不要忘了送我苹果啊。我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莫名羞耻，于是只好尬笑了一下，他双手插兜，歪着头看我：“今天反常啊。”
我能怎么样呢，我只好拉着女伴跑了。
离平安夜越来越近了，气氛也越来越暧昧了，不止是我。
我从很多女同学的眼睛里看到了这种期待，她们的心情欢快而忐忑，小心翼翼又有点张扬。男同学们呢，依旧是老样子，书呆子还是书呆子，耍嘴皮子的照样耍嘴皮子，惹是生非的照样打架，看得女同学们都有点发急。
（二）
终于，平安夜到了，老天爷爷也怜悯我，居然破天荒地下小雪了！！！
晚自习的第一节课上到一半，窗户边的同学喊了一声“快看，下雪啦！下雪啦！”同学们呼啦啦起身去看，我也开心地不行：下雪了，平安夜下雪了，就得下雪嘛，不下雪哪里有圣诞节的样子，哈哈哈。
表面上依旧克制得不行，反正数学题是做不进去了，本来数学就不好，现在又分心，做得出来才有鬼了！
下课铃一响，整个教室都沸腾了，嘻嘻哈哈地声音一片。
走廊的栏杆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借着教室的灯光，也可以看见雪花飘落，有隔壁班男生跑过来找人，唔，开始了，平安夜，苹果。
我呆在位子上，连厕所都没有去，我担心他来找我我却不在，那样太扫兴了。坐了一会儿，又觉得他来喊我，影响不好，班里同学会议论的，说学习委员谈恋爱。
我只好在教室门口走来走去，每一个靠近的脚步声都会让我小激动。
很快就上课了，我想他应该有事，这节课下课了他会来送苹果的。抬眼看见同桌已经收到2个苹果了，她高兴得不行。
毫无心思，根本没法做题目，老师也由着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习开始不到10分钟，他就回办公室了。他会给心仪的女老师送苹果吗？我又开始胡思乱想。
期待着，终于下课了，他终于过来了，手背在身后，“酥酥，你帮我叫白鸽出来吧！”我笑得一点都不自然，看了一眼教室，“她不在。”
“那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吧。”他左手托出一个彩色玻璃纸包装的苹果，下面是一封信。
“嗯，行。”我接过来，心里不是滋味。
“还有这个，是给你的。”右手也托出一个彩色玻璃纸包装的苹果。
“哈哈谢谢，白鸽那份我一定转交到。”看，我多好哄，一下子就开心了。
“你和她说，那封信一定要看哦”
“放心，我帮你肯定帮到底。”
…………
（三）
白鸽是我同桌，漂亮，身材好，脾气好，且聪明，数学特别棒，每次我请教她她都耐心教我。白鸽和他是一个村的，我不是，这所高中是镇上的高中，我们都是一个镇的，他在隔壁班。
我看着白鸽把信奉夹进书里，羞恼地整理着桌子上的书。
我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第二天是圣诞节，我帮白鸽递信给他，他很开心，我们聊了几句上课铃就响了。
然而那个苹果我保留得很小心，一直放在衣柜里。有一天打扫卫生，白鸽说“酥酥，你衣柜里是不是有东西坏了？”打开才发现是苹果坏了，我从来没有拆过那彩色的玻璃纸，这次拆开却已经坏了，真是伤心。
尤其是当着白鸽的面，她知道这和他送的一样。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其实是多想了，毕竟平安夜那天这种包装的苹果到处都是。
接着是高三了，白鸽不知道怎么了，和班上转来的复读生确立了恋爱关系。我十分不理解，学习任务和压力比高二更重了，怎么却开始谈恋爱了，这根本就不像是白鸽能做出的事儿。
（四）
又是一年平安夜了，他依旧来送苹果，2个，白鸽的依旧多一封信，然而今年白鸽没有回他。他是知道白鸽恋爱的。
我看着他，又开始觉得和他同病相怜了，都是自作多情的人。可我只能以哥们的姿态，和他相见。我内心强烈地期待着，他来送的苹果，只给我一个人。但是我知道这不可能成真的，于是这期待深深地扎在内心里，连同着那个下着薄雪的平安夜与圣诞节，一同扎根在心里。
后来的后来，高考结束大家就散落各处了，我来到了苏州，他去了常州，白鸽去了盐城，那个复读生在高考结束的暑假就和白鸽分了手，去了上海。
（五）
大学四年一晃而过，同在一个省内，我们却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害怕和白鸽联系，怕看见她比我更优秀，或许她有了美满的家庭，甚至有了宝宝，也怕看见她过得不好，或许历经流年依旧一个人，或许迫于家人压力草草结婚。
至于他，我早已心平如水，当初那份青春的悸动，在荒芜的高中时代给了我许多慰藉，增添了许多色彩，是我生命中的一段美好回忆，所以不必再相见也不必再挂念。
说到我自己，倒才是历经流年依旧一个人，经手的婚纱有那么多，一点福气都没有沾到。今年的圣诞节，我依旧期待“他”的出现，那个会把唯一的苹果给我的人。
同时，不管“他”来不来，我都会对自己说“圣诞快乐啊，酥酥酱”。
写在结尾：
没想到已经敲了这么多字，现在将近深夜12点了，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容易软弱，容易感伤，青春年少时的悸动是轻浮而又深刻的，千万别说我矫情，毕竟我的内心还是个十八岁小姑娘啊。在此提前写给所有心怀期待的姑娘：圣诞快乐！晚安(●'◡'●)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