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仕女的凝脂肌,东西方肖像画终于有了共通点

作者: 1a190e30062f | 来源:发表于2018-11-28 11:12 被阅读4次

【导语】

艺术是人类的独创,艺术表现的最重要的母题就是人,而人体艺术则是这一主题乐章中最瑰丽的一节。中国古代的仕女图,日本浮世绘中的美人绘,以及西方的肖像画,都属于这一篇章。

【正文】

艺术之美,永远都只是一定时代审美理想的产物。当绘画主题从神话传说、英雄显贵扩大到凡人近友、平民百姓,单一的永远青春、永远超俗的人体显然已无法表达生存的真实性。

于是,艺术家们开始把面对模特的写真画稿真实地搬上了画布,开始把人体美的描绘同绘画要表现的特定主题、人物身分,以及与环境的复杂关系更加紧密的联系起来去思考去描摹。

一、东西方肖像画追求不同的“逼真”

肖像画作为记录人物形象特征的一种艺术形式,在今天看来很普及、也很流行,然而,在远古或古代时期,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它都是统治者、贵族阶层的一种特权。

不过,西方绘画讲究客观事实性,而中国画受儒家影响则讲究意境之美。因此,中国古代人物画尤其是肖像画并不是很写实,甚至看起来一点也不逼真。

什么是逼真?像这样,画得“跟照片一样”,固然是逼真↓

(小霍尔拜因,《德国商人》)

但像这样,没有那么立体的三维效果,但人物神态特征跃然纸上,算不算逼真?

(南宋,《五百罗汉图:应身观音》局部)

这第一种真,是西方传统意义下的“真”:模仿自然,刻意写实。这个真更注重外形的相似(简称形似),一幅画最好模仿到让人产生幻觉,以为看到了真实的人和景。

(西方的“错视觉”绘画)

在这一点上,中国肖像画确实难以比拟。那为什么西方油画可以画得“跟照片一样”,而中国人物画却不能?

先看根源。西方人物画脱胎于希腊雕刻,注重描绘圆雕似的身体。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想要画出完美的人体,都要回头临摹希腊的雕塑。直到现在,学习西方油画的学生,仍然要临摹石膏像。而中国绘画的渊源,在商周的钟鼎镜盘,古人刻下飞动的龙蛇虎豹、星云鸟兽,以及各种纹饰,借以窥探宇宙生命的节奏↓

这一切,都借助于流动的线条,而不是形块。比如汉代画像砖,忽粗忽细的线条,勾勒出人物的轮廓和神态。书法在汉代兴起后,开始深深影响绘画。顾恺之画中的线条,有一种飘逸的生气。

再说科学。西方绘画的写实是以科学为基础的,比如透视、光影明暗、结构和解剖。

透视是由建筑家布鲁内莱斯基发现的,被引入到绘画中,创造出深度的空间感。

(达芬奇,《最后的晚餐》透视图)

而中国画呢?基本不是单点透视,尤其是山水画,有很多个灭点。目的是让人游观,而不是模拟深度空间。

(王希孟,《千里江山图》局部)

解剖来自西医的发展,很早就有了人体解剖研究。达芬奇、米开朗基罗,都偷偷解剖过尸体,能画出无比精准的人体结构。但中国的医学发展较少涉及解剖,对人体的掌握没有那么的精准。

中国画中人物的轮廓主要通过线来勾画,形体中间的体积通常被省略,这也与绘画材料有关。绢和宣纸材质柔弱,传统绘画颜料都是用水调和的,毛笔如果停留太久就会洇水,每上一次色,都要等底色干掉再涂第二次,无法像西方油彩那样快速覆盖,不适合反复修改。

其实宋代工笔画已经非常写实了,宋徽宗治下的画院,讲究“格物穷理”,对细节观察入微,刻画无比准确细腻,只是碍于绘画材料,以及透视和光影的欠缺,还是无法做到像西方那样真实。

(崔白,《双喜图》,局部)

再说这第二种真,这一直是中国艺术的追求。这个“真”,和西方意义上的“形似”不同。

苏轼说过,“论画与形似,见与儿童邻。” 意思是,谈论一幅画以像不像为标准,见识就和儿童一样短浅。相似只得到了外形,却丢掉了内在的“气”;而“气”,是万物的内在生命力。

五代画家荆浩在《笔法记》里说,“度物象而取其真”。“真”,就是外在形态与内在气质的统一,透过万事万物表象之后的本质。

这个“真”,在山水画里,是大自然的本性和生气;在人物画里,就是“传神”。

怎样算传神?先看看著名的《历代帝王图》。十三位帝王,服饰仪仗相近,但五官和神情反映出不同性格。

后周武帝宇文邕(上图左),粗野无文,性格彪悍,著名的“灭佛”运动就是他搞的。仔细看他的眼睛,大如铜铃,眼珠凸出,配上高颧骨,看起来张扬外露。正所谓“暴露提神肿眼胞,黑珠突出视人枭。”

隋文帝杨坚(上图右),都说他城府极深,外表不露声色,内心却多谋而好猜忌。他的眼珠藏在眼睑之内,几乎看不清下眼睑的轮廓,有种让人猜不透的距离感。

这种人物画,自然不足够“像照片一样”,但如此生动传神,难道不是另一种逼真吗?

二、东西方仕女画通用的“雪肌”描绘

中国画以书法为骨干,以诗境为灵魂,诗、书、画同源。西画以建筑空间为间架,以雕塑人体为对象,建筑、雕刻、油画同源。

诚如美学家宗白华所说,中、西画法的“境界层”根本不同:一为写实,一为虚灵;一为物我对立,一为物我浑融。

然而,有一类人物画却将差异巨大的东西方绘画技法巧妙的达到了一个共通层面,这就是仕女画。

仕女画又称为“美人画”、“士女画”,原指以封建社会中上层士大夫和妇女生活为题材的中国画,后专指中国古代宫廷画中以贵族女性为题材的画作,是我国传统人物画的重要组成部分。

唐代有两位高成就的描绘仕女图中绮罗人物的画家,一位是盛唐的张萱,一位是中唐的周昉。

从资料中看到,张萱曾画过唐玄宗“击梧桐”、“斗鸡射雁”、“出门授带”、“按乐”、“夜游”、“纳凉”,画过杨贵妃“教鹦鹉”,画过虢国夫人的“游春”和“踏青”等,但辗转至今,真迹留存已绝少。

现藏于美国波士顿博物馆的《捣练图》和辽宁省博物馆的《虢国夫人游春图》,都是北宋的摹本,且据说都出自宋徽宗之手。宋徽宗对书画的热爱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他尤推崇张萱和周昉的画风,不仅极力搜求,而且精准摹绘。

《捣练图》表现的是女子捣练缝衣的工作场景。“练”是一种丝织品,刚织成时质地坚硬,须经沸煮、漂白、杵捣、熨烫等工序后才柔软洁白。图上12个人物有煽火的女童,有两头展练的人和中间撑练的人,有拿熨斗熨练的人,还有个顽皮的女孩钻在白练的下面仰头张望。

全画没有杂物作背景,完全以人物的表情、服饰、动态及各人物间的呼应来组织画面。尤其是细节的精致令人叹服,如捣练者的挽袖动作,缝衣者的理线动作,扯练者微微着力的后退,煽火者避开烟火的情态,都十分精当。而女子们个个雪似肌肤、丰硕厚体的形象,开启了盛唐仕女画“曲眉丰颊”的新风格。

周昉,活跃于唐代宗、唐德宗时期,早先习过张萱的画,画风跟张萱相似,但也有不少创新。他画女性,用细劲而柔和的游丝描法、匀净精妙的赋色来展示如蝉翼的纱罗、如凝脂的肌肤,人物几乎都是高髻云鬓,体态婀娜,长裙广袖,安适而雍容。他的代表作有《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调琴啜茗图》等。

《簪花仕女图》保存在辽宁省博物馆,描绘了6位体态丰盈、肤如凝脂、衣着艳丽的女子于春夏之交赏花游园。她们身着轻罗外衣,内为晕缬团花曳地长裙,头上簪着荷花、牡丹、芍药等硕大花朵,广额浓黛染蛾翅双眉,眉心贴圆金钿。她们逗犬、拈花、戏鹤、扑蝶,看上去悠闲自得,却又透露出寂寞空虚之感。

其实,在西方文明中,肖像画被视为保持文明传承、保护文化纯正的一种重要手段。那么问题来了——西方是否也有“仕女画”,是否也有张萱、周昉、唐寅这样的女性肖像画大家呢?

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新古典主义画家约翰·威廉·格维得笔下的美女画一直以来就被认为是“西方的仕女画”。

格维得笔下的年轻美女大都神态悠闲而感性十足,尽管稍嫌丰腴,但还是体现了古希腊女人容貌俊美、体态均衡、自然健康的特点。仔细看你会发现,他很喜欢从正侧视以及一种仰视的角度去刻画他笔下的每一位“西方的仕女”。这种有意的观察角度,给人一种高贵之感。同时,他还特别擅长用柔软的轻纱来衬托女性丰腴细腻的美肌。

因此,在当时很长一段时间内,格维得的作品受到了大家的认可,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赞扬和追随,人们甚至将他称为艺术大师。

但之后随着毕加索时代的到来,人们的视线逐渐都转移到了那里,格维得便受到了冷落。由于一时接受不了当时的落差,61岁的格维得选择了自杀来结束自己的跌宕起伏的一生。遗书中,他这样写道:这个世界太小了,容不下我。

这些独自依靠抑或躺在大理石上的黑发女郎,像是以某种方式反映出画家本人的梦想和思绪。

欣赏他的作品,正如史璜生在《古典主义的缺失》一书中所说:格维得作品中的沉静之美和令人惊诧的技术处理与这位重量级的艺术家在文艺批评界所受到的推崇和在艺术史上的被认可程度是一致的。

【结语】

绘画之所以不同于文字和音乐,主要还是因为它是需要由人的眼睛来欣赏和体验的。

无论是中国古代的仕女图还是西方近现代的古典油画,一幅成功的画作总会给人的视觉带来享受和难忘的记忆,包括形、色、神,甚至一种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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