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半仙去了‘极贫乡’

作者: 2632385d067a | 来源:发表于2017-09-12 21:09 被阅读86次
    ——习酒镇赵半仙
    尚有人住的老木屋

    ‘极’是个很重的词,像极好,极美的,极乐世界。

    车子驶过街上,窗外有处彩旗飘飘的房屋,有蓝球场那么大。上面写着‘极贫乡镇建设项目工程指挥部’。

    我带着孩子去卫生室买点止咳药,这是到工地的第四天,孩子就感冒了。

    到了卫生室,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病人不下二三十人。我四下找医生,并无任何一个白大褂。

    药品室也是空的,没有大人,里面有个三岁小孩在玩。

    最后,我看见一间输液室有个女人站着和一个老头聊天。

    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下,“你好,你知道医生在那里吗?”

    她问我,有什么问题。

    我说买点小儿止咳药。

    她和让我等一下,然后和那老头聊了两句。

    我便知道,她是医生。

    她递给我一支水银温度计,让我给孩子量体温。

    我说我摸过额头,并不烫。但她说手是摸不准的。

    我接过来甩了甩温度计里面的水银,她赶紧制止我,“诶,幺妹,甩不得,怕你给甩地上了,我现在只有一支呢!我帮你甩过了。”

    我有点尴尬。她让我坐在药品室的窗口对面唯一的一根空凳上坐好量。

    坐我旁边的两个来打点滴的苗老头便聊起天来。

    “我好几年前遇见个医生,医术高超得很,孩子发不发烧,他用手摸就知道。准得很,能摸准十有七八,那温度计来量差异也不大……”

    虽然话有有语病,但我没有去掺和两老头的聊天。

    只见这时又来了急诊的病人。医生赶紧跑了过去。

    “什么情况?”我只听医生边走边问家属。

    “牙痛老伙勒(痛很严重的意思),在那儿大哭大叫……”家属说。

    过后我就不知道下文如何了。因为他们走到另一间房间去了。

    等我把孩子体温量好,她又到另一间诊室去了。起初先生还在到处寻,最后还是旁边的老头告诉他医生在斜对面房间。

    她回到药品室,我说让她看下孩子喉咙有没有咳发炎,她说行,不过要等一下。

    边找药边问我,“家里有什么药没有?”

    “有头孢颗粒……”

    “那给你配多两种止咳的颗粒吧。”

    “好。”我说。

    其实我倒是挺感动她问我家中有没有存药这句话,我觉得她挺好人。

    在贵阳或是广州,你去买药,药店的人从来不问这话,反而是什么玩意贵就给你推荐什么。

    我看着那个小孩,我问她,“是她什么人?”

    “孙子”医生说。

    “啊,那你放心给他一个人在药品室?万一自己打开药吃了怎么办?”

    “他不会吃的,最怕药了。”

    “像我们村有个人的亲戚家小孩 ,就把大人的保健品吃了半瓶,结果没抢救回来。”

    “那些不懂的小孩会吃!他不会。”

    这时药配好了,她告诉我每次吃半包。

    我提醒她帮忙看下孩子喉咙。

    “不得(能)看呢,回去吃药就行了。”

    “为什么不能看?是没压喉片?”我问。

    她拉了拉抽屉,应证了我的猜测,“不得(没有)片,现在又是最忙的时候……”

    我心中稍微不乐,看个喉咙又花不了一分钟,可是她不看我也没辙。

    一个大爷站我旁边问,“医生,我打水头晕呢!”

    “不得青霉素,保爷(大概是大爷的意思),你回回得整青霉素才得吃(有效),现在不得药呢……”

    我随意道了声谢谢,就走了。

    出了医务室,我跟先生,“那么多病人,只有一个医生?”

    先生没好气地说,“极贫乡,你还想怎样?”

    卫生室在离乡镇上一公里远,再经过乡镇时,我留意了下两边店铺——总共只有两间药店。

    先生去乡镇后背的半山腰上工地上看进度,让我在街上逛逛,我想我又没什么东西要采购,就粘着他一道。

    车子爬到半坡的泥浆路上开始打滑,坐后排的工友便下车去看了下。

    先生让他掰下轮子,开了四驱。

    只是没走多远就停下了。

    “你要是无聊,就沿着小路下去,能直接到镇上逛逛。”

    我本来想拒绝他的提议,可一看头顶的烈日,马路上又无大树可遮。

    把孩子用背凳背着,颤颤巍巍的下了山坡。

    我要是摔了,最惨的肯定是先生的‘心头肉’。

    我走在野草把路都遮得只放得下一只脚的小路上,看看两旁的玉米地已经枯黄,只是青草还绿得十分可爱。好些小虫蹦哒来蹦哒去的,看着十分喜人,可是我又暗自祈祷,千万别突然冲出一条蛇来。

    我支使孩子去摘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兴许是格桑花。她似乎不感兴趣。我只好摘了根狗尾巴草给她握着。

    金毛的狗尾巴草闪着金光一路陪我们下行。

    说不出的美妙。

    只是走到一半,有一段路相当泥泞,我想折回马路,可上坡又陡,只好硬气的往前走。

    这个季节的稻子还未收割,正绿昂昂的挺着个饱满的胸脯站在阳光里。

    耗了点时间,终于到达镇上。

    我没有东西要买。只好瞎晃哒。

    站定在马路边上选择方向,忽然见地上有一块钱。结果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三元。

    起初我没明白这个‘3’,是什么意思。我把钱放在手里,不知道该交给谁,可低头一见自己裤兜,里面的红太阳已经偷探半个身子准备‘翻墙越狱’。

    原来是自己的钱,我恍然大悟。

    我一路往上去找先生说的超市——我为什么笃定它在上行?其实我不知道。我只是去碰碰运气,就算找不到也无妨。

    经过两家五金店后绕个弯经过一家摩托车店。摩托车店马路对面放着一个垃圾箱。

    之所以注意到垃圾箱,是有个拾荒者在翻找垃圾桶。

    我想过去给他点钱,可是我又怕他属于精神异常,到时伤害到我和孩子。

    有点遗憾的我继续往上走,终于找到了个超市。看起来应该是镇上最大的一家了。我这么猜想。

    超市没什么新颖的东西,逛了一圈后最后挑了把小梳子和一块小镜子——每件3元钱。

    然后问超市老板娘菜市场怎么走。

    “现在是寒天(音译,指非赶集外的日子。)不得菜市,你要周四来,那天赶集。又或者你沿街下去有个三叉路口,你走支路下去看下那里有个买小菜的小店开门不得。”

    “好的,谢谢。”

    我照着指示去到分叉口,沿分路下去,路可真陡。七八辆摩托车搭着人呈一条直线整齐的列队从我身边走过。它们大概是要去同一个目的地。要么是去那家吃酒,要么是吃完了酒回村儿。

    走到很久也没见有店铺,索性折返。

    阳光很热烈,重新经过垃圾桶,那个拾荒者已经走了。

    我低头看路边,我前面有个人撑着把很低很低的伞,坐在摩托车店门口的地上。

    我走过很远才回忆起,那应该是那个拾荒者。

    整个镇上的楼房沿主公路而建,不时有大车小车经过,站在马路边上有种尘土飞扬,满嘴眼吃土的感觉。

    一阵‘突突突’的声音,那是拖拉机开来了,我继续观察着街道两旁的店铺,摩托车店就有六七家,余下就是家居店。家居店要不是经营了很久,就是常年在路边风吹日晒的原因,多数家私已经被吹得淡旧得像个没有血色的干架子。

    一阵巨大的气流拍打过我的头顶,我立即屏住呼吸,那拖拉机的排气管冲发出来的尾气。

    找了个摩托车门口借了根凳子坐着。

    先生忙完来接上我,问我,“好歹带你到镇上一日游了嘛!”

    “感谢。”我说。

    晚上回到租房的村准备睡觉,闻抓窗帘的声音,我想想我住在二楼,不可能有人来掀我窗帘,便安下心写下今天的见闻。

    不一会,又有‘扑扑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寻声望去,一只蝴蝶落在墙根儿。

    没弄明白它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冲进来,那张窗帘的厚度可是非同一般,比它的翅膀要厚上十倍以上。

    我蹲在地上研究了一会儿,暗想,“苗人擅蛊,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蛊?”

    可一细看,蝴蝶的身形,像极了一个‘3’。

    ——2017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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