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聚集了大概上百人,个个怒目圆睁。
孙正把施岚拉到了身后,甘伯伯也赶忙站到了施岚的前面。
“病人都还躺在医院,你们就要逃?休想!”人群中有人大喊,人们都附合着说休想。
“你们谁是孙正?出来!”
人们一边说,一边又往前拥来,孙正把遗像递给甘伯,往前走了一步说:“我是孙正,我们管理不力,出了事故,我对不起大家!”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鞠躬有什么用?”
“大家冷静一下,事故的具体原因,警方还在调查,我们一定会……”孙正直起身后进一步解释给大家听,但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
“你们偷工减料,是草菅人命、丧尽天良啊!”
“不管怎样,你们都休想离开西安!”
“这样,我是公司负责人,你们扣下我,让我的家人离开,他们是无辜的!”孙正说得很真诚:“他们跟这件事无关,我的岳父为了处理这件事,遭遇不幸去世,恳请大家让他顺利离开,落叶归根。”
说完又是深深的一躬,站在后面的施岚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施岚突然笃定地认为这件事一定跟孙正无关,从她认识孙正那天起,他一直是这么的正直、真诚!
人群中没有声音,也没人动。
孙正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说:“我向你们保证,问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不会离开西安!”
又是一阵沉默,接着人们开始挪动脚步,让开了一条路,甘伯伯转过头对她说:“我们走吧。”他没提孙正,施岚也没提。
施岚想喊上孙正,但她没有喊出口,虽然她担心孙正,但她更恨孙正,如果没出这个问题,她的爸爸也不会就这么离开。
他们赶往机场,但甘伯伯只是送她到机场,等她开始安检,便离开了,他说暂时不回上海,西安还有事,施岚虽然不清楚甘伯伯具体的事情,但她知道与爸爸有关。
甘伯伯就像施岚的至亲,已经帮施岚打理了一切。
他跟航空公司说明了施岚带骨灰回上海,让他们帮忙合理安排座位。
按上海的风俗,一般在冬至下葬,他已经联系好存放施威骨灰的殡仪馆。
原本施岚想把父亲的骨灰回家,但甘伯伯不同意,说这样对逝去的人不好,还说施威一定不会同意的,还说他生前从来不爱麻烦人。
施岚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太难过,因为睹物思人。
飞机上,施岚一直怀抱着父亲的骨灰盒,紧紧地贴着,她总感觉紧挨着骨灰盒的地方,非常地温暖。
一定是父亲想她了,来抱她了,她就这样在这温暖的“怀抱”里沉沉地睡着了。这是施岚连续几天来的第一次酣睡,眼角有泪珠,脸上有微笑。
飞机一落地,施岚便赶往了殡仪馆,把父亲的骨灰郑重地放在了那里。
她一个人回到了空荡荡的家。200平的小复式,是父亲送她的婚房,所有的装饰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以前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愿意躺在一楼的大厅里,满意地环视家里的四周,幸福满溢。
但现在,她却感觉这里空荡得有些可怕。她快速地跑上二楼,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现在是上午,正朝南的卧室一片阳光,但她却感到无比的冰凉。她拉开被子,缩了进去,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惊恐地看着房里的一切。
她扫视着房间,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一个没打开的大纸箱,她啊地一声闭上了眼睛。
那里边是父亲买的婴儿床。
“爸,你太搞笑了,我才怀孕3个月啊!”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收到婴儿床时给父亲打电话的情景。
“婴儿床是早晚都要买的!3个月就等孩子认定你了!以后情况就稳定了!”父亲的理论让她哭笑不得:“我还给你们买了育儿的书,你和孙正该看起来了,还有胎教……”
孙正,他现在在哪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施岚抓起手机,想打给孙正,却发现手机还是关机状态。
她一开机,便看到几十条微信,也都是孙正发的。
她先看了微信,孙正说他对不起岳父,没管好公司,没照顾好他。你确实对不起他!就是你害死了他!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焦躁地响了起来。
施岚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孙正妈妈。她犹豫了,婆婆基本没跟她单独联系过,有事都是打孙正电话。
两个人也只见过一面,婚礼那天。对她来说,婆婆是个神秘的存在,也是陌生的存在。
思忖片刻之后,她决定不接这个电话,因为她谁的电话都不想接。
手机响了一会儿后,便自己断了。但婆婆今天似乎很固执,电话断了后,她很快又打了过来。
手机就这样一直响,一直响,响到施岚无法忍受而接通电话。
“怎么不接电话呢?”电话刚通,婆婆责怪的声音便传来。
“哦,我刚刚在洗澡。”施岚撒了一个不高明的谎。
“大上午的洗澡?”婆婆一下子戳穿了她:“我现在在火车上,明天到上海,你接我一下。”
然后电话就断了,留下一脸怔然的施岚。
婆婆来上海?现在来做什么?是知道我爸去世了还是知道我流产了?是孙正让她来照顾我的?
但这些问题,她无从找到答案。打电话过去问婆婆,会有失大体,婆婆会觉得不欢迎她。
去问孙正?孙正现在这种情况,自身都难保,还能管谁?
她一下子变得无比的烦躁!爸爸尸骨未寒,婆婆从天而降,孙正又身陷囹圄……
都说祸不单行,这么多祸并行,也实属罕见吧!
婆婆明天到,得收拾一下客房。她本来想打电话给李姐,但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机。
之前有一次,婆婆与孙正视频时,看到了正在家里收拾的李姐,劈头盖脸地把孙正骂了一顿,怒斥他忘本,两个人的家哪里会需要保姆,硬要孙正把李姐给辞了。
虽然说的是方言,但辞掉两个字发音却是完完全全的普通话,李姐差点误会是他们要让她走。
她去了客房,准备自己收拾,但从不干家务的她根本不知如何下手。
床单、被套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她更加地烦躁,想了又想,还是抓起了手机。
“喂?”电话那端传来不耐烦的一声。
“您好,可以让孙正接下电话吗?”施岚小心翼翼地问,早上堵他们的那些人看起来都很凶。
“你是谁?”
“我是施岚,他的老婆。”
对方不耐烦地说了声“等一下”,接着传来了孙正的声音:“喂,岚岚?”听声音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这次轮到施岚不耐烦了:“你知道妈要来上海吗?”
“我妈去上海?”孙正似乎有点不相信地反问她,施岚觉得多此一举,难道还是骗你的?
“是的,你妈来电话说明天到上海!”她把你妈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别人妈来我犯得着跟你说吗?
电话突然断了,施岚再打过去,却关机了。没电了?她没法确认。
婆婆没跟孙正商量就来上海,是有什么急事吗?施岚感觉蹊跷,但却无从知晓婆婆突然来访的原因,只有等待明天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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