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文科A班的教室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全班五十余人,但所有人好像都被定格了一样,只剩下当事人轻微的呼吸声在流动。
以及所有人笔直朝向的目光。
而目光的焦点,在一个白色封皮的信封上。
是挑战书。
“第三十七届高中生夏季运动会羽毛球项目参赛申请?”身为当事人的周缨雪完全搞不清状况,信封里的申请表反射着窗外的阳光。
“我为什么要参加?”周缨雪感觉受到了某种强迫,疑惑的睁大眼睛看着虽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移动的趋势,但是身体却整个靠在墙边的吴筠怡。
视野里,是陌生容颜嘴角带笑的吴筠怡。虽然觉得这种短发清爽的样子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但是受最近霉运的影响脑神经退化,在回忆里搜索了一遍,找不到痕迹。
“难道是头脑发达但四肢简单的原因所以不敢应战吗”对方给周缨雪以胁迫。
“这不是能够轻易说服我的理由”周樱雪眯一下眼睛,继而又规矩的正坐“如果没有适合的理由,我不会应战”
掷地有声的语气,通过空气传播到对方的耳膜,经过大脑皮层的吸收转化成为刺激某种情绪的粒子。不管最后应不应战,这么大的口气,让吴筠怡在此刻显得很没有面子。
“一个人”对方冷静的开口“因为一个人”
“咦?”
这么私密的事情不便于如此光明正大的在班级里告知,吴筠怡一个侧身就越过身旁的桌子,在周缨雪的笔记本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
在周缨雪与吴筠怡被人群包围在教室后方的时候,林落正事不关己的倚靠在第一排窗户旁边,没好气的笑着“这里的戏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啊,付晓寒”
被叫到名字的人正无聊在历史课本上给人物做变性手术。
“你怎么这么无聊”林落一伸手就拿过了付晓寒桌子上的那本历史书。
但是重点不在这里。
感觉到异样的林落不由得靠近了去看,王阳明照片旁边的笔迹怎么这么熟悉。
翻到第一页。
“啪”一声,所有的同学都被转移了注意力
周缨雪正在写写画画的手停了下来,也踮起脚尖尽力把目光伸向教室里另一个事发地。
“付晓寒你这个变态”
林落暴怒道,伴随的是一声书本扔到地上的声音。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付晓寒有给别人的历史书上各种著名人物做变性手术的习惯。对此习以为常的周缨雪转移了注意力,低头填了请求参加比赛的表格,并把填好的表格递交给吴筠怡。
对方在叠起表格纸的时候无比轻蔑的看了周樱雪一眼。
-----没有人会知道,被吴筠怡写下的名字,是“泽惠”
等到中午休息的时候,付晓寒才想起什么似得来到了班级最后一排。
“又被人寻仇啊”他没好气地说。
周缨雪觉得付晓寒也真是奇葩了,为什么每天开口的第一句话都这么让自己想朝他翻白眼。
“对啊”不再搭理。
低下头去看模拟题,眼睛余光扫到了付晓寒站在面前修长的腿,蔚蓝的牛仔裤干干净净,裤缝的针线分布的细致规律。
一抬头,已经在对面坐下了。
“干什么啊”不耐烦的语气“因为长得像幼年柯震东就可以随便坐在美女面前扰乱她的心绪吗”
“你忘记一件事了吧”语气充满善意。
沿着付晓寒的眼光看过去,是后黑板上的宣传标语“水木清华”
疑问点在哪里?
“糟了”周樱雪才突然间反应过来“新的标语被我顺手放在器材室了”
因为文科A班所在的教室在上一届是三年理科A班的原因,所以后黑板上才会是“水木清华”。而高二文科A班的标语是“明志、笃行”,老师曾经专门吩咐过周樱雪把后边黑板上的标语给更换了,显然她再次遗忘了。
随及拉着男生跑到器材室,因为班长同时也是体育委员的原因,所以很快的就把器材室门开开了。
不过面前的景象变化很大,之前的这个器材室不放篮球的,放的都是废弃的办公用品以及一些女生体育课上玩的东西。
“呀啊”付晓寒显然看到此情此景心满意足,过去拿着一个新篮球就随便拍了起来,立刻弄得小小的器材室里尘土飞扬。
“算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
“什么”听到女生碎碎念的男生停止了打球动作。
“没什么”周樱雪抬起头缓缓的说。
只是恰好想起了同一个场景中的另外一个人。
很想知道他的近况,不论是好还是不好,可是没有勇气去问林落和林峯。
因为万一不小心泄漏风声,局面就会变得很尴尬。
还好有付晓寒,虽然是个脑子完全无用的家伙,但是在贴标语方面还是很擅长的。
“帮我看一下歪不歪”站在板凳上的男生吩咐道。
“往左边去一点,啊,右边右边,对,正好”
不过,走远了再看,为什么感觉又往左边歪了。
26
周缨雪原本并不打算在这次夏季运动会中报名的。
但是,已经接受了某个不怀好意的女生的挑战,怎么能够做临阵脱逃这种事情呢。
“哎呦,拜托,你的羽毛球水平那么烂居然还要去跟人比赛?”付晓寒听到这个消息可谓大吃一惊并且成功的演绎了跌破眼镜这个成语。
需要这么夸张吗?!判断出男生还不在正经的节奏的周缨雪自顾自的挑选着练习器材,已经约好了乔超来做羽毛球速成教练。
实话说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因为各方面的原因迅速和乔超拉大了距离,之前的初中三年因为林落坚决不让林峯与自己见面又加上本来就不是一个年级,所以乔超几乎是自己唯一的好友,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还经常因为被林落捉弄的原因去他的衣服上擦鼻涕,而那样的光阴因为上了高中之后周缨雪的性格大变彻底走上了死胡同。
从前那个软弱爱哭的女孩永远的留在了乔超记忆中。
而随后带来的转变更是让自己与乔超隔出天差地别的距离,因为学习成绩比以前更要好甚至达到了全级第一的程度,所以周缨学理所应当的成为各种比赛的推荐人,各科老师最器重的学生,而乔超,只成为了她人生路途中的过客。
时间改变一切,原本是并肩而行的道路,突然变成一个人的战场。
虽然在心底生出无尽的苍凉,但是一抬头,还是可以看到遥远的光芒。
“不过”付晓寒站在常年阴暗无光的器材室门口,用胳膊依靠着墙面“我是真的希望你不要去参加,或者,换一个体育项目”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谈价还价?”周樱雪的语气低沉。
“我可不想看你输得太惨”
“如果别人只是想获得一种优越感,我们为什么还要坚守着底线而不肯相让?如果是你呢,付晓寒?”周樱雪拍拍羽毛球杆外包装上边的灰尘,正色道。
“呀啊”
“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比赛是一种极度无聊的东西,明明只是展示或者切磋一下自己的技艺,却往往会在最后变成生死角逐的场面,本来并没有一定要赢得谁的想法,却还是会被不小心输给自己的人所仇恨,没有办法避免”
这段台词似乎太深沉。
并不知道整个事件前因后果的付晓寒支撑着脑袋思考了半天,但是还是被一些长句子困住了思维。
付晓寒百无聊赖的翻翻白眼。
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尽力去赢吗?即使是赛前经久的练习也不过是放松心情的方式吗?
付晓寒搞不懂周缨雪这样自取其辱的心态。
升华高中夏季运动会准时在周五早晨的十点钟拉开了帷幕,从各班班主任对观赛纪律的强调,到班长组织往操场上搬板凳,中间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见到周缨雪,于是付晓寒只好很无力地多搬了一个板凳。
林落在旁边颇为得意的笑了笑。
“哎呦,也不知道某人整天这么费力的表达爱心有没有被对方看到过?”
虽然在学校里受到四好青年的教化以及校服的约束,但是每遇到重大场合还是会见林落拿出最新款的鲜红唇膏反复涂抹。
但是最终都会被付晓寒以仪容仪表不达标而强制卸妆。
无论林落翻出去多少白眼也无法改变付晓寒只会为一个人通融的行事风格。虽然曾经有小心眼的女生向老师告过状,但是因为屡教不改和当事人周樱雪是重点北大保送对象的原因也只好作罢,甚至往往会得到“如果你努力学习考取年级第一的成绩,不要说是迟到不扣分,甚至是不上早读,我都给你批准”于是原先的声讨变成了勉励。
可是,周樱雪之所以在学校肆无忌惮的原因,不就是有付晓寒的撑腰吗?所谓的全优的成绩和从无扣分记录的历史,也不全部是真相。
27
二年C班里,吴筠怡已经被围在人群中央。
无论是谁,都想看到周缨雪这个万年第一在吴筠怡面前说出我输了这样的话吧
非常扭曲的心理,可是那是别人的生死,自己不痛不痒,还可以看一场热闹给平淡无味的生活增加情趣---再说,周樱雪长久的霸占着擂主的地位,也着实让人心里不平衡,嫉妒的情绪日益增长。
总是旁若无人的行使特权的行为,早就已经被所有人看不顺眼了,只是因为大家知道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像她一样在各种考试中拿到耀眼的名次,所以才一直甘心在过失单上面签下名字。周樱雪,终究是风头太过的人物,应该得到一次教训。
几乎所有的人内心深处都会这样想,这是人性的弱点,谁都逃不了。
比赛当天,温度适宜,晴空万丈,万里无云。在班级里很多女生的注目下,吴筠怡很淡定的擦拭着羽毛球拍。
因为是众望所归的一方,所以很多人都自发的从家里拿过来昂贵的球拍。虽然不是严肃性质的比赛,但却是非常具有号召力的娱乐八卦。
猛然间从窗外射进来一缕强烈的阳光,吴筠怡轻眨了一下眼睛。
又重新抬起头望去,窗外却是晦暗的雾蒙蒙的景象。
“筠怡姐,加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是一个陌生女孩的面孔。难道也是曾经的受害人。
“啊”吴筠怡把球拍放好“谢谢”
“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比赛,还关乎着整个班级的荣誉,你一定要尽力啊”是班长的声音。
“恩,我知道”吴筠怡回答。
视野越过人群,看见独自坐在座位上看向窗外的泽惠与站在班级后门喝水的乔超。没有心思再去听这些无足轻重的女生的鼓励,把眼角的余光一直定格在乔超身上。
乔超仰头一股脑喝完矿泉水,同手同脚的向泽惠所在的方向走出几步,似乎有了什么微小的对话。
自然是听不见。
却是似乎并不愉快的对话,然后乔超随手就把矿泉水瓶子往身后一扔,一个准确无误的优美弧线,瓶子落到垃圾桶里。
吴筠怡心里的恨意最初只是一点不小心落在宣纸上的墨迹,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被谁打翻了整瓶墨水,于是不可避免的向宣纸上的每个角落覆盖过去,颜色也日益加深。
而那滴墨迹,来源于一次在上海的比赛。
全市只有两个女生在初赛中通过,因为来自不同的初中,所以各自怀着各自的少女情怀与梦想去了上海。
谁都以为自己会在复赛中胜出。
复赛被安排在第二天的早上,一大早,因为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新鲜感促使吴筠怡早早醒来。
不经意看向窗外,却看见了一个背影似乎在抖动的女孩。
可能是压力太大,所以在啜泣。
世界上有那种特别害怕参加比赛的人,一旦想到失手便会止不住的紧张与恐惧,而神经一贯大条的吴筠怡从来不会这样。
从小到大,父母都会告诉她,你是最棒的,勇敢的去做吧,无论结局怎样,只要你有勇气去参加,去争取,在我们看来都是胜利,即使会是最后一名,我们也会做一桌子的菜给你庆祝。
“咦,都输了还庆祝什么?”年纪尚小的吴筠怡不明白父母的想法。
“庆祝你长大了啊”记忆中的父母总是对自己展现笑脸“即使是输了也是一件好事啊,因为它告诉我我们的女儿又长大了”是无比宠溺的声音。
可是即使如此,吴筠怡只想赢的所有的比赛,从来不去考虑会输的情况。或许一直以来就是拥有这样的自信与骄傲,所以之前并未在任何赛事中失手,即使不能获得第一,也能获得其他的奖项。并不是一定要样样争夺第一,只是,光荣榜上,一定要有自己名字即使是小小的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因为这样她就可以骄傲的指给父母看。
等到吃过中午饭,所有的参赛生都被聚集在一起重申参赛规则,吴筠怡再次看到了那个女生的背影,犹犹豫豫伸出手来。
“怎么了,是紧张吗?”
“嗯”女生腼腆的低着头。“上海市的人好强啊,而且,历届本市的人所获奖项也是最多的”
“地区差异不是自古就有的吗?”吴筠怡倒不是很在意“我哥哥高考六百多分都进不了复旦呢,只能上一所勉勉强强的一本类大学,可是对于本市来言,不是很轻松的吗”
这句话原本只是安慰,没想到却引起了女生更大的不安。
其实,这些差异,如果你刚好非常在意,就会变成拥堵在血液中的一颗不规则固体粒子,跳跃在皮肤下面隐隐作痛。
可是,如果你没有那么在意,反倒会变成空气的氧气,被所有人坦然的吸取。
“呐,比赛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不管胜负如何只要经历过就很美好”吴筠怡紧握着女孩因为高度紧张而失去温度的手心。
而事情的结果完全出乎意料。
赛前那么坦然的人,却连三等奖都没有希望。
不经意扫到一等奖的名单,“周缨雪”的名字却赫然在目。
难道“比赛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不管胜负如何只要经历过就很美好”这句话是对自己的诅咒吗。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考试之前对自己说“根本没有复习,上课听不进去,这次一定挂了”的女生往往都会在考试中一鸣惊人。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不论在赛前还是赛后都无比紧张,对自己说“我已经做好了重考准备”的人都会在比赛中一举胜出。
而自己,终究怀着最多的坦然,看着她们一个个的举着第一名的奖杯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展现出笑脸。
偶尔还要应对“吴筠怡,谢谢你在考试之前安慰我”这样虚假的感谢。
受不了。
不想再重复这样对比鲜明,虚情假意的戏码,也不想被人无声的嘲笑。
“周缨雪,我记住你了”一等奖名单下吴筠怡恨恨的目光闪着犀利的光芒。
从虚幻世界中脱身,吴筠怡在操场的休息区等候,与自己是对手的周缨雪正坐在自己的前面。
明明暗暗的天光变换。
操场上,各个班级已经在指定的区域落座,四周也树立起了横幅,主席台在正东的位置,实际上只是高出一点点的没有修缮的台子,几张桌子拼凑在一起,铺上红布,坐上六七位老师。与主席台相连成为一个完整椭圆形的就是人数庞大的观众,占据了所有的塑胶跑道的外环。内环以及中央铺着塑胶草的地带是比赛区域,休息区在主席团两侧。
周缨雪将眼光瞄向自己的班级,却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一团。
只有鲜红旗帜上白色的大字清晰可见“文一文一,力压群雄,勇夺第一”
想必又是付晓寒那个老不正经向上一届学长打听来的口号。
比赛区域被划分为十三个,几乎同时开始。因为高三的学生也要参加这次运动会,校长又念及“因为是高三,所以必须以学业为重”而缩短了举办的时间。
正式开始没多久,所有参加羽毛球比赛的人都被带到了羽毛球场地旁边。
一共是三十六组。周缨雪和吴筠怡的对决赛被安排在中场。
还要度过慢慢等待的时光。
周樱雪眺望远方,没有寻找到她的身影,赛前她始终没有出现。
早先听乔超说过,泽惠和吴筠怡走的特别近,而吴筠怡这次又以泽惠的名义向自己发出挑战,而身为当事人的泽惠,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似乎怀了最多的心事。
虽然自己有意保持距离,可是即使不是有意,她们也不可能靠近。因为那个女孩,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次看到她眼神里光芒黯淡下去,总是会忍不住寻问一句“怎么了”而她的回答永远是“没事啊”
即使是遭受了什么伤害,也只喜欢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
很像以前的自己,习惯于躲避,可是又不像以前的自己,因为总是拒绝来自外界的帮助。
她好像一直在与自己的孤单,欲望以及少女情怀为伴,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潜藏了最多的心事。
周缨雪感到一种悲戚与无奈的心绪。
而那天月考,付老师在讲堂上正色道“这次月考你们要引起重视,因为据反映分班考的时候水分太多,所以这一次月考会直接踢出一些人到C班甚至是DEFK班。我不愿意你们之间有谁被剔除出去,但是这次无论是谁,一旦被踢出去,我也没有能力能让他再回A班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预感到了危机。其实也没有特别的严格,A班一共才五十余人,同时也是分班考的前五十名,而这次考试名次不在前一百的才会被踢出去。
所以大部分人只要保持正常的发挥都没有问题。
而谁也不曾想到成绩一直保持在前二十的泽惠会被踢出A班。
泽惠虽然看上去和大部分小女生无异,但是事实上,她却有着极为敏感的心思,她比较独立,是那种几乎任何事情都不愿意麻烦别人也不会主动让别人帮忙的人,包括她最好的朋友周樱雪。
因为周缨雪和付晓寒都意识到了这次考试的重要性,所以约好“谁能做出数学试卷上最后一道几何大题的人给泽惠传答案”,还特意声明“是几何大题,因为她一般情况下都会选她自己最擅长的平面几何”
可是,泽惠的数学试卷上,最后一题,在写下解字之后是一片的空白。
事后回忆起来,无论哪一个环节都没有出错,做完了自己擅长的复数题专门留意了一下平面几何,看似复杂的图案但是只要做几条辅助线就完全可以运用平行线定理以及有关三角形的几个定律就可以轻易搞定,看出了端倪的周缨雪立刻龙飞凤舞起来。
抬头看表,离交卷还有半个小时,偷偷撕下演草纸的一个小角,把步骤详详细细的写上去,最末尾处画上笑脸,趁老师转身的节点扔给泽惠。
不是落在了桌角,也不是落在了地上,刚刚好的,落在了试卷中心。
猛然间意识到那个小纸团是什么的泽惠慌忙拿起来攥进了手心里。
一切都臻于完美。
没有丝毫破绽。
甚至连纸团在空中的抛物线都是优美的。
可是,还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局。
而当事人没有给出一点解释。意识到泽惠很可能又陷入了莫名小情绪的周缨雪没有过问。
就是这样轻易的消失了吗?友情就像是樱花树一样,也会在短暂的枝头繁盛之后浩浩荡荡的归于尘埃吗?周缨雪不明白。
不,不是樱花,而是离开的悄无声息。
就像某一年的某个人。再次经过他家门口的那盏路灯,原想纪念性的看一眼曾经刻下的字,却发现,早已经被人整个刮的模糊。
爱情和友情,都回不去了吗?周樱雪不得而知。
28
思绪似乎游荡的太远,等回到现实之后,对方已经将羽毛球拍放在了自己手中。
双眼无法定焦,距离自己十几米开外处在一大群围观群众中的,是一个身形挺括的男生。
突然想起当年,同样的场景中的另外一个男生。
而自从分开之后,从前在一起喜欢做的事情似乎都成为了禁忌。
因为以前最美好的时光都是和他一边打羽毛球一边聊八卦,所以分开之后连羽毛球都不愿意触碰,在同学邀请之时常常以“运动神经不发达,对羽毛这种毛茸茸的东西过敏,最不擅长打羽毛球了”这样牵强的理由回绝过去。
眼神终于定焦,面前的人,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吴筠怡了,怀着最简单的心思,对紧张的发抖的周樱雪说出温暖心窝的话语。
而现在的局势,是对峙。
抛出羽毛球,对面的人挥舞起球杆。
“嘭”回击过去。
周围投射来许多似敌似友的目光。
两个人站在羽毛球场地的两侧,双方都表情异常严肃的投入进比赛。、
周樱雪一边在心里鼓励自己,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望向前方。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想输。但吴筠怡如果只是想品尝一下打败我的滋味,我可以--。
吴筠怡发射过来的羽毛球如同导弹,速度和力量都很惊人。
周缨雪双手紧握住球拍,目光一直紧紧的追随羽毛球的方向。
------我可以成全你?做梦去吧,吴筠怡。
两个人都是羽毛球的好手,连续了几个回合丝毫没有要分出胜负的趋势。
完美的抛物线在两个人之间展现。
“啪”周樱雪稍微跑出一段距离,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发射过来的导弹。
------不过话说吴筠怡,你那么用力你不累吗
周缨雪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应战态度,对方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吴筠怡越来越焦虑和急躁,又要重复多年前逆转的结局吗?!
羽毛球在周缨雪的球拍上反弹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羽毛球上,反弹之后的球升上了空中然后笔直的砸下来。
周缨雪的嘴角出现一丝笑容。
必杀技就是---盖球。
周樱雪纵身一跃,从高处把球直接盖过去,等越过了分界线来到了吴筠怡那边之后,已经垂直向下直扑地面了。
而三年前的男孩每当这个时候都会生气的一手扔下球拍“说过多少次了不让盖球,你这样即使是羽毛球冠军也敌不过你”
是耍赖。
“对不起啦”周樱雪语气娇嗔。
“真是受不了了,但不允许再打偏了”男生虽然在指责,但完全是纵容的语气,因为周缨雪从未改过这些坏毛病。以至于男生最后都无力了“以你这样的打法我每次都是必输,真是败给你了,我可是羽毛球协会最年轻的成员呢”
“唉唉,周缨雪,刚才那个球,你有必要打到外太空吗?!”记忆中被喜欢的男孩子大声地吼。
其实完全可以正正经经的打球不必使这些小性子,但是此刻,却是用来取胜的好办法。只要外表上不表现出故意,偶尔打歪或者打高很正常的。
赛场上,吴筠怡的脸已经转变成为青色。明明是胜券在握的比赛却变成让自己难堪的场面。
心中充满了怒气,一挥手---球拍居然超对方的脸上直直的砸去。
要挽回已经不可能。
看到这一幕,周樱雪猛然间闭上眼睛,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充满了加速度动力的球拍直击大脑的痛感。
时间迟滞两秒。
周围的呼吸声也停止了两秒。
缓缓睁开眼睛却突然间被某个人又不由分说的遮挡,不过还是感到了某样东西擦过自己的胳膊,然后飞快的向身后掷去。
看不见四周,世界里是漆黑,听不到声音,耳膜没有跃动。
挣脱开被遮挡住视线的某只手
眼前的人,是,付晓寒?
于是局面变成了三个人的对峙,付晓寒强忍着右手臂上的阵痛眼神里边流露出杀气。他身后的林落也被羽毛球拍砸个正着,心情十分糟糕。
所以最后的结局变成“吴筠怡因为打不过周缨雪所以借机报复”吗?!
事后果然听到了“吴筠怡不满报复”的流言。
就连付晓寒都找到当事人吴筠怡大吵了一架。
更没想到的是,当时林落因为站在周缨雪身后不幸的被不小心砸伤了。
原来付晓寒是代表文一来助威的,因为当时只有林落一个人因为百无聊赖蹲在地上玩手机而没有去看任何比赛所以强行以集体荣誉感这种理由被拉了过来。
一直在周缨雪背后观看并且一直在心里鄙夷“某人不是对羽毛这种东西过敏吗”因为和乔超练习用的是塑料羽毛球而比赛时用的是对方提供的真的羽毛的羽毛球而在心里抱了“输定了”这样的想法。
没想到一切都没有朝着预定的轨道发展。林落,泽惠和吴筠怡,以及包括所有知道周樱雪对羽毛过敏的人都感到奇怪。
“怎么样了”已经过了两天的付晓寒问候道。
“只是稍微砸到一点点而已,还好她球技够烂没有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周缨雪庆幸道“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咦?”付晓寒脸上做出奇怪的表情“疑问句吗?”当然是应该感谢啊,应该是肯定的语气才对吧。
地理课的下课的间隙,来教室最后的柜子里取遗忘在柜子里的历史书的林落经过两个人身边。
周缨雪觉得心怀愧疚,犹豫两秒还是叫住了她。
被叫的女生并未回头但是站住了身。
空气中流动着某种署名尴尬的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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