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他假装无意碰了一下她的手,她似乎并无反感,虽然没有侧过头来看他,但嘴角显然流露出了嫣然的一笑,他终于将她的手捉到了他的掌心,那只柔软的手就那样乖乖地躺在他手里,后来,还偶尔会调皮地挠挠他的掌心。突然一股幽香飘飘然沁入心脾,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就像栀子花一样淡雅,传入他的神经,进入心中,撩拨起一点点涟漪,朦朦胧胧中,靠的她更近一些了。
握手之后,他和她之间没有发生任何故事,但很明显地,他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她常远远地注视他埋头学习,她常无端地在教室哭出声来,但她从来没有找他问过,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她扎起的马尾辫越来越低,她身上跳跃的灵动随着那次牵手变成了眼中的忧郁。他也注意到这些,他还是愿意坐在教室的后排,常常欣赏她乌黑柔顺的马尾入了神,总以为还有大把的时间,静静地看着她就好了,哪管什么日就月将,白驹过隙。
那是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薄薄红润的嘴唇,让他想起了前几年的那个吻。
那个寒冷的元旦冬夜,烟花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鲜艳,辞旧迎新欢歌笑语的氛围感染着每一个人,偷偷摸摸爱恋的两个人,也是在这激动人心时刻燃起了心爱之火献出了彼此的初吻,凛冽的西北风呼呼吹着,身子不自主地颤栗着,当彼此接触上那么柔软的唇,那一定是毕生难忘的,软的像水,软的像空气,那就是进入一个全新世界的生命必需品,让人欲罢不能。太年轻的年纪,怎么能够承担起沉重的爱情呢。
当他第一次见到她,仿佛模模糊糊看到了黑夜色中白皙脸上镶嵌的薄薄红唇,为那次握手埋下了伏笔。
时间快也好,慢也罢,毕业那一天还是到来了。两人还是没有交流,似乎连同学也算不上了,互相告别这种形式只流于同学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悸动和惆怅痛苦地折磨着她。考试结束那天,最后一场考试过后,她来到他跟前,放在他面前一本书,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书中夹有两天柳叶,翠绿色的柳片因失去了水分,斑驳的纹路清晰可见,却又娇弱的不可用一点力,只可把纤弱轻轻捧在手心,轻轻触在鼻尖,丝丝墨香夹杂着叶香进入鼻孔,蓦地想起这两篇柳叶是否代表他和她之间耗尽了等待与彷徨,终于变得小心翼翼才能去呵护的过往,日日夜夜不经意地蒸发中,是否带来太多的伤害?
可曾知道前一晚,她心中的乌云就再也托不住眼中沉重的雨水,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那是憋了三年的眼泪,在即将告别的时刻,在无人的黑夜里,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流出来,宣泄出来。她想想在见到他之前把泪水泄净,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找不到他了,这就是一生啊!可是,她的泪无论如何也流不完,擦完还涌,涌了再擦,就像一只永远流不干的泉眼似的……
考试结束后,她选择了去南方,一个离家乡很远的学校就读,新的环境会带给她新的希望吧,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也许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就像她最喜欢校园里的梧桐树,夏天看着它碧色幽深,密密斜织的翠绿叶子,煞是惹人喜爱;到了秋天,一阵风荡飘洒而过,簌簌的,纷纷的树叶像无数彩蝶荡落下来,扬起再落下,不甘寂寞地铺垫在一条一道错落有致的鹅卵石小径上,或草丛上……每一年都可以看做是新的开始,她深信时间是治愈心灵创伤最好的良药。
聚散有定,离合有缘,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不能做涸辙之鲋,相濡以沫,那就散处江湖,也不要以后的陌路相逢,只要擦肩而过就好,因为她爱过,而他,可能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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