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干,驱车进山一路的尘烟。
时值清明寒节,虽已入春,然北方的家乡依然绪风呼啸,目力所 及一派苍莽景象,山麓偶见零星缀绿,细观却是苍松翠柏,石化一般 孑然屹立,如同经历了风雨日夜千秋的戍卫。
思之愧然,有些年头没去父亲的坟前祭拜了。当然有着这样那样 不得已的原因,但是细想起来却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哎,不说也罢。 人已作古十数载,一入虚无,万事皆空。经年不祭倒并非令我心觉愧 对先考,只是虽年过而立,心性却一如少年时,有些高兴的、不高兴 的事总是想和爸爸念叨念叨,便觉心安。
即使阴阳永隔,仍旧心存依赖。
坟在半山处,一棵躬身松如华盖般守护其畔,倒是不难寻觅。循 着崎岖山路蜿蜒而上,儿子嘟着嘴,生我气了。赖在妈妈怀里,竟是 不让我近一下身,累得妻一头的汗,气吁不止。
父亲的坟茔谈不上荒,却也失于修葺,杂草丛生。妻摆置祭品, 我一边割着干草,一边对亦步亦趋地跟在妻子身后的儿子说,过来, 给你爷爷磕个头吧。儿子把脸甩向一旁,倔强地说,我要去看鹅。刚 才在路边看到一群鹅,吸引了生长在城市中的儿子,连哄带吓才抱上 山,却心不乐意,叛逆上了。
到底在妻的哄劝下,进行了礼节式的祭拜,高高兴兴地下山去看 鹅了。我一个人坐在父亲的坟前,望着儿子蹒跚的身影,心下积攒的 无数话语却突然觉得杳无可寻。我静静地坐着,望着远山近林,暗淡 冻云,和山谷间隐现的脉脉溪流,突然间,笑了笑,拍了拍身旁这抔 黄土堆,说了一句,我竟也当爸了。然后,挺身而起,大步向山下走 去,再没回一次头。
云还没遮住日头,就急不可待地落下了雨,又顷刻收回,草草地 随风而去了。
清明是该有雨的。
阳光如洒。与妻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专心致志看鹅的儿子。妻 靠了一下我的肩,轻声问道,这样的雨后是该有彩虹的吧?
我没回答,只是感觉有些凉,阳光却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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