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的越南湄公河畔,发生了一桩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的女主人公是时年15岁的简,也就是后来的法国意识流女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男主人公是32岁的中国阔少东尼。
两人在一个下午相遇在横渡湄公河的轮渡上,法国少女从家返回河对岸的寄宿学校,在满是亚洲人的轮渡上凭栏远眺,卖弄风骚。这一幕刚好被一位坐在小汽车里的中国阔少看到了,于是他下车搭讪,提出下船后可以用汽车送少女回学校。
在回去的车上,两人摩擦出了暧昧的情愫。
后来,阔少东尼来学校找少女,两人很快坠入情网,在夜夜欢爱中,东尼得知了少女忧伤面容背后的家庭不幸。
东尼爱上了简,想要帮她逃离不幸的家庭,但父亲早已给他安排好与越南女人的婚事。东尼求而不得,最后听从了父母之命,而简也在东尼的帮助下回到了法国。在回国的轮船上,简才明白自己对东尼的爱,悔恨不已,但为时已晚。
这是发生在杜拉斯身上的真实故事,她把这段往事写成了《情人》,这里讨论它的同名改编电影。
这段爱情爱起来很浪漫,甚至有点悲剧美学的味道:当我明白爱情时它已离我远去。连杜拉斯本人也对自己的这段经历唏嘘不已,但深究其背后,却满是现实世界的残酷。
他们为什么会发生爱情?
1. 贫穷和缺少关爱的家庭
杜拉斯生活在一个父亲早逝、母亲无能,大哥暴戾,二哥软弱的家庭。她被迫夹在其中,每一天都在深刻体会着生活的阵痛。
而这个中国富人的出现,仿佛上帝给她打开的一扇窗,把她从压抑的学校和家庭带到了第三个世界。
这个世界五光十色,丰富的物质和欢愉的性爱填满了她内心空缺的部分。那部分来源于贫穷和缺少男性关爱的家庭。父亲的早逝让她自幼缺少父爱,而嗜赌和毒成性的大哥可以为了餐桌上的一块大肉对弟弟拳脚相加,母亲对大哥的溺爱和不作为让简不满和愤怒,而小哥哥经常被欺压却无力反抗,只能在发生争端时时默默流泪。
不止是父爱的缺失,母亲这个角色,也是失职的。母亲溺爱大哥,几乎不维护简和小哥哥的利益。而当母亲知道简与中国男人的行为之后,在金钱的诱惑面前,她竟默许了女儿的这种行为。杜拉斯的笔下,她与母亲矛盾重重,互不理解。
正是这些来自家庭的裂痕让未成年的她选择了与一个中国富人发生羁绊。
2.青春期渴望获得来自外界异性的关注
生理上,简正值青春,在满是亚洲人的越南土地上,她是少见的妙龄白种女人,她深知,但凡是个男人,没有理由不被她吸引。她的美好面容和发育姣好的身体渴望获得外界的关注。
心理上,这个时期多愁善感。年少时没有被男性疼爱过的女性往往会降低自我认知,或者厌男。像《洛丽塔》里面的洛丽塔一样,当生活中唯一来自外界的年长男性对她表现出好感时,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因为平常没有男性对她们这么好。
记得有一期《奇葩说》,柏邦妮说,心里有很多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满啊。马东说,你错了,心里有很多苦的人,一丝甜就能填满了。简就是那种心里有很多苦的人,东尼派司机每天专车接送她,带她去高级餐厅吃饭,来自外界男性的一丝甜,就轻易俘获了她。
张爱玲说,阴道是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当简第一次跟着东尼来到亚洲男人金屋藏娇的地方时,她本打算好了只是为了东尼的钱而来。但当她第一次尝到了禁果,身体上的欢愉让她沦陷了,她把她忧伤的灵魂也展现给了东尼。
东尼知道了她,爱上了她。
东尼是富二代,什么都不缺,连女人,他也早在巴黎就尝了个遍。但是像简这样的忧伤的萝莉,却是第一次见。她打动了他。他只要爱情,他以为他拥有的是爱情。
人物冲突
夜夜欢爱的过程中,他们的内心冲突也逐渐暴露。
简不认为自己爱东尼,她从不承认这份爱情。当家里人知道这个中国男人的存在之后,简被大哥痛打了一番,并被斥为妓女。为了证明自己能将一个中国富豪玩弄于股掌之中,简把男人带到家里人面前,男人请他们一家吃饭跳舞,却被全程当成空气,甚至被大哥挑衅羞辱。大哥的行为在宣示一个白种女人跟一个中国男人在一起是耻辱的。于是简故意在东尼面前与小哥哥贴身热舞,让他感到羞辱。
这是白人羞辱黄种人的方式。即使白人再贫穷,也有种族优越感,而自尊心让简做出羞辱东尼的事情。
他们的爱,因为种族的原因,扭曲了。
在爱情里面,我们常常会做一些滑稽的事情,明明爱着一个人,却因为自尊、因为卑微的内心,想要骗对方自己不爱他,到头来却连自己也骗了。
这是种族隔离问题的冷酷。
而东尼,他何尝不知道简不爱他,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去相信,简是故意让他以为她不爱他的。东尼想要永远拥有这份爱情,于是他去求父亲同意他娶简,而父亲宁愿他去死。懦弱的东尼无力反抗,因为他所拥有的财富,全部来自于父亲,如果想要拥有爱情,必须放弃财富。他选择了不抗争,最后娶了素未谋面的越南女人。
这是爱情无法与金钱抗衡的残酷。
东尼的父亲是个抽了十年鸦片的老古板,他代表着封建传统礼教。他的不同意是在维护中国传统的婚姻制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须听从。更何况东尼要娶的是一个外国女子,更是不伦不类,不合礼数。
这是爱情在封建礼教社会面前难以成全的残酷。
即使简一开始就承认自己爱东尼,与他好好相爱,那他们就能抗争得过这些现实的残酷吗?不,简深知自己必定要回到法国去(当时的越南是法属殖民地);而东尼也明白自己无法因为爱情放弃财富。这场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所以他们经常因为种族和财富的问题互相羞辱)。所以简才不会让自己爱上东尼,在她看来,他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这是扒开萝莉大叔恋浪漫爱情的外衣,内里暴露出的现实的残酷。
而最开始动情的男人,因为金钱轻易放弃了爱情。从不说爱的少女,却在回国的轮船上后知后觉对他的感情,失声痛哭。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多年后,杜拉斯伏案写作,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带着中国口音的声音说:我一直深爱着你,从未停止过......
【杜拉斯后来说,如果我没有成为一个作家,那我就会成为一个妓女】的确,在那样一个贫穷恶劣的家庭环境中,人很容易走向极端。杜拉斯是一个早熟敏感的女人,她的血液里向往着爱情和性,所以她很容易发生爱情。她自恋的特质导致她的浪漫主义,那样一段爱情,表面上看起来很浪漫,但是却生长于缺乏父爱、家庭矛盾、母亲贫穷无能的土壤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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