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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不安的时代,一个人慢慢码字

在这不安的时代,一个人慢慢码字

作者: 青年西铭 | 来源:发表于2019-08-18 21:27 被阅读0次

    不是我,但我心向往之,仰慕之,

    并且愿意卑微地坐于路边用力地鼓掌。

    正文|西铭

    以前精力仍很丰沛的时候,一天的工作结束却不着急回去,慢悠悠下了楼吃点食,再步行前往附近的咖啡馆,在店内舒缓音乐的伴奏中,一个人在那慢慢码字。

    喜欢在咖啡馆码字,照我的切身体味,并非为了网上的愤世嫉俗者所说的显示自身格调之高雅,而只是在非家或非单位的公共场所,忽然要处理棘手的工作了,或是忽然文思涌出了,于是必得寻求一张桌、一条凳,从而将脑中虚浮的思想付诸文字的现实罢了。

    至于何以书店、咖啡馆被码字的人们偏爱,那自然是因为环境好得多,在普世的闹腾之外,多少总也留与人安静地沉思的空间。所谓的被有心人拿来用以指责的“格调”呢,毕竟不是器物赋予人,而是人由内而外的气质所涵养得的馈赠。

    在这座城市的快节奏生活中,却很久,没有慢慢地码字了。

    “码字”这词,自然是现代出产了。因了自媒体人、新闻编辑的缘故,这词汇如今每一提起,总让人想起一副佝偻着疲惫的身躯、伏在办公桌上机械地拿几根手指敲击着键盘的画面。颓然,不甘,而又带有一丝命运的既定意味,仿佛斯蒂芬·金的恐怖小说。

    但毕竟对于他们,码字在太阳明晃晃的白天,是谋生讨饭的工具;只到了万籁俱寂的夜里,码字才重新变成了信仰,这信仰脆弱、猥琐,通常是蜷成一团默然待在角落,犹如鬼魂一般怕见光,也怕吵闹。

    或者,别再说是什么信仰了,勉强是一团不肯随风而逝的念想罢了。

    我越来越相信,一个时代的沉浮变幻,往往能够定义生存于这个时代的写作群体的共同特质。或者诚然说,那是一种“时代的场域”,颓丧文学也好,挥斥方遒也好,所有的码字者仿佛都被圈定在一项强引力构筑的场域内,想挣脱者挣脱不得,浑浑噩噩者察觉不到,而那一小部分的自我觉醒者,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用力而拼命地码字,妄图显示自己的独特与不可替代,并且有能力创造出一种足以与“时代的场域”相对抗的“个人的场域”。

    有没有人成功做到第三点,我不知道。或许有,那也遁入山林了。而生活于钢筋水泥围困的城市中的码字者,应该没有人抵达这样的境地。

    这一点,让我越发确信的同时,不时也生发出罪恶一般的逃离的意愿。

    对于个体写作者来说,生活场景的切换,似乎也能给笔端带来显著的表达变化,从内容、形式甚至于码字的情致来说,概莫能外。

    悲观了点说,这是一种必然的丧失;勉强乐观一点,也不如说这是通往最终圣殿的必经之路罢了。只是,这“最终圣殿”毕竟连自己都未曾有概念的想象,何以能够用作忍受平淡生活的借口呢。

    譬如我去一个地方旅行,怀着渴求答案的仍旧迷茫的心,一从自己平日生活的城市里出来,所有的新鲜的人啊事啊景致啊,如一阵微风般扑面而来,不带任何伪饰,这样自然而然形成的场域,必然会带给写作者一份全新的写作热情,也必然推动着写作者以更加理性而客观的目光来审视自己原先的生活。

    近来有幸听闻了“先锋文学”。那是出产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的现代主义文学流派,源于自我意识十分强烈的一群作家,突破公认的传统和典范,追求艺术风格和形式上的新奇。洪峰、马原、格非、苏童以及余华,都是其中的代表作家。

                                                                                                                 图|余华

    如若将这“时代的场域”细细分解了来看,那个时代——顺着一条公众普遍认可的线索来回溯——正是现下的大繁荣、大复兴的开端,也是在彻底明晰了意识形态的争论后,开启轰轰烈烈的现代化征途的时代背景下,普罗大众之中出现的彷徨、手足无措,以及希冀通由手中的笔杆获得人生意义的重新界定。

    情绪需要由文学来抚慰,来表达,不论在哪个时代,这注定了该是文学承担的使命。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个时候,先锋作家们真正旁逸斜出、声名鹊起的时候,也同样是他们的青春年代、三十岁上下的峥嵘岁月。

    现在读余华的人,还很多,却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先锋文学”了。

    有幸听过一位老教授的看法:时代不一样了,文学的最后的青春岁月,已经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消耗殆尽了,现在的新作家的小说,充溢着老年人般的衰朽的气息。

    他是之于茅盾文学奖来说的。我对此不甚了解,不好对他这番言论认同或是反对。但身边也有人发表过这样的主张——我是绝不肯读在世的人的书的,这样的书没有多少积淀,更何谈营养了,保不齐还有毒害作用。

    今日来看,人类几千年的沉淀造成的书籍的浩瀚海洋何其令人震撼,也构筑了一个何其丰饶的精神空间,任何人在任何时候,只要感兴趣,寻了书来看,就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前人的卓绝智慧。

    然而,人类的精神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进而获得进步。如果你将科学技术视作精神的一种,那我无法和你争论什么,毕竟,机器的精神再怎么发达,也无法借由一根电线将之导入人类的大脑。

    何以竟会这样呢?难道我们不是“我们获得的经验、得到的信息、阅读过的书、做过的梦的集合体”吗?性行为积累了生物演进,商品交换积累了文化演进,而时间的沉潜与发酵竟不能为人类精神带来更多的令人欣喜的改变吗?

    时代便是这个时代了。似乎所有心有不忿者都期望回到过去,即使过去同样有某种不足,但那存在于书本上的宣言与信条,给了人们理由去不断地鞭挞现在、怀恋过去。

    自己不曾体味过、却在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毕竟更容易让人产生幻想啊。那也无法指摘什么。

    这种种,我无法给出答案,因此,便唯有一个人慢慢地码字,一本本地读书。封存的答案,若有一天能够重现世间,那一定得益于那些更加沉潜而清澈的灵魂。

    不是我,但我心向往之,仰慕之,并且愿意卑微地坐于路边用力地鼓掌。

    那是一个码字者所能奉出的最高礼赞。

    完。

    边走边写的,

    西铭

    2019.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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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都两年了

    我他妈的是个写作的?

    作者西铭,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个温和的理性乐观派,坐标南京,说着自己的话,写着自己的文,走着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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