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冬至。我被七点的闹钟叫醒,长沙的冬天总会有那么几天让你冷得想躺在烤炉上,就像夏天的时候想把自己冻在冰箱。而这2米3的绫罗只是半床遮身半床寒,当然,之前也都是冷冰冰的,因为小布也睡不热活,我想我们冷酷的外表已经渗透到骨子里了吧,顺便把自己也凉了个透。
3个月了,小布从这里搬出去已经快100天了,要是一个婴儿,估计都长变了。但是我的生活依旧没什么太多改变,上班、下班、吃饭,只是从原来的2个人换为1个人。我们曾以为将来就2个人一起过一辈子也会很开心,不需要男人,可能不到我们40岁,中国同性恋都合法了,我们就去领证。当然,我们说这些并不代表我们是同性恋,我和小布之间不是爱情,但是有爱,这种爱更多是一种信任、一种心安、一种熟悉感。但我明白,一旦那个人出现,我们会跑得比谁都快。
我原以为我会不适应没有小布的日子,但当她真的离开,我却为她感到很高兴,我不知道小布内心是否真的感到幸福,但是她结婚了,一个29岁的女孩子终于选择安定总是一件让人们开心的事,至少我妈妈是,要是小布的亲生爸妈在,他们也会很高兴。我原以为我们可以只取悦自己,但最终我们还是在取悦他人,因为我们希望他们高兴。
婚礼没有新郎新娘的“偶吧甘蓝style”,也没有催人泪下的誓言,小布的婚礼像千千万万人的婚礼一样,忙乱中却又井井有条地进行着,我作为伴娘,参与者幕后的准备,也观赏着台前千篇一律的情景剧,我为小布感到高兴,因为这么多年,这个被上帝宠爱又失宠的孩子终于让自己的人生有所改变。婚礼的宾客很多,小布几乎都不认识,毕竟绝大部分是男方这边的亲戚,作为女方家人代表,我和我妈妈坐在上亲席位,虽然两个人坐了一个桌子有点尴尬,但我看到小布在台上总朝着我们看来,笑得很开心,嘴角上扬,眼睛放着光,我看到紧张得抖动的小布时而稳定了身姿,仿佛脚下忽然有了锚,让她稳定地站在台上,正如她此刻坚毅的眼神,我明白,这一切是小布想要的。
我曾问过小布,你想要什么?高中那会,县城的夏天晚上有时候会断电,毕竟现在家庭的电器多了,负荷重了,总是听闻哪哪哪的变压器又烧坏了,然后一群热得满脑子汗水的人跑去看,监督着电工师傅来修,人们围着,不管懂不懂电学,都积极阐述着变压器为什么会烧坏,空调耗电不能老开着,温度不能调太低,仿佛他们家都设置在26度一样。他们三五成群,当然也有偶尔串群的交流。长沙的夏天的热是凝固的,好像一大块融化的石蜡把整个城市包埋着,你觉得你挣扎着,但世界却是静止的,连风的影子都没有。人们盯着电工师傅连线,心里期待着连了这一根,房屋的灯就会一盏盏接连亮起来,于是大家在期待失望中反反复复,而希望只是越来越浓,因为他们知道,变压器总是要修好的,正如这世间的很多事,最终都得解决。
我和小布无心去围观变压器,而没有光亮的时刻也确实做不了白天可以做的事,好像除了躺着,睁眼或闭眼,也找不到让自己舒适的事情了。我们在地上打了个地铺,所谓地铺,就是把凉席往地上一铺,躺在上面,和大地做一次热传导。
“小布”,我轻声说道。
“嗯?”
“你想要什么?”我问道。
“很多很多啊。我想出去浪,去无人区,去沙漠,去听周杰伦的演唱会,我想赚很多很多钱,然后看到喜欢的就买买买;我想去南极,想坐火车从北京到莫斯科,我想自己有超能力,可以不努力就有好成绩,将来随随便便就可以事业有成,不用花大部分人生当机器人;看着别人朝九晚五地挤地铁上下班,我很疑惑,为什么我们活得跟程序式的呢?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对很多东西说No的勇气与底气。当然,我想要很多很多人爱我,或者很多很多的爱。。。。。。”,小布话匣子一打开,有点收不住的节奏。
“小布”,我轻声说道。
“我想快点长大,想赶紧飞出这片天空;我想日子有所改变。。。。。。”小布继续说着。
“小布”,我舔了舔嘴唇,声音高了10分贝说道,“小布,你想吃冰激淋吗?”
“嗯?”小布扭过头看着我。
“砰砰砰”,此刻房间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我听到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咔嗒声。而此刻,我妈妈站在房间门口,手里拎着塑料袋,里面有两支冰激淋,“楼下超市冰激淋半价卖”,我妈妈带着狡黠的笑说道,一边把袋子往我们伸过来。
小布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她看着我起身,看着我接过袋子,看着我拿出冰激淋,撕开,咬了一大口,才缓缓接过来,自己开吃,然后她哈哈地大笑起来:“我想要吃冰激淋!”
小布要的,上帝一直在给,小布要的,她一定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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