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我你是哪儿人?我不知怎样回答?也许,从我的童年回忆里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吧。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童年的记忆60年代,我国为了防止美帝国的侵略,在中国的中西部地区13个省建起了兵工厂。一大批高工,技术人才被派往那艰苦的地方开山造厂。统称为三线建设,也叫支内。
1966年,在北京工作的父亲也被派往贵州省修文县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开山造厂,而我则在第二年的春天在妈妈的故乡上海出生了,3个月的时候随妈妈也去了爸爸那里。
后来听大人说,许是因为我太小的原因,再加上贵州阴雨的天气,我极其不适应,整宿整宿地哭,落下了哮喘的毛病,经常吃药打针,就这样病病歪歪的一点点也长大了。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大人们口中的艰苦在我这个孩童眼里并未觉得,孩童的我只记得那里好美。
从我家门前望出去远远的是一座座连绵不断的山,那里的人美其名曰“凤凰山”。
我家的后面是一片片的桃树,春天会开满粉粉的花。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沟,溪水哗哗地流着,像唱着欢快的歌。它还连着一口大井,井里的小虾游来游去,喝一口井水甜甜的。村里的老百姓就从这里挑水喝,偶尔厂里停水了,大人们也会来这里打水吃。夏天我们约上小伙伴们经常到那里卷起裤腿下河趟水,嘻笑打闹。
我家门前有个小花园,被奶奶种了数十种花,有牡丹、月季、野菊花、含羞草、各种各样的多肉等等。到了开花的时候争奇斗艳,美极了。奶奶看着花,常说花就是她的亲人啊。
门前屋后种了许多瓜,瓜藤顺着墙壁爬满了屋顶。我家屋后是自己开的菜园子,种满了蔬菜,随手可以摘个黄瓜西红柿的往嘴里送,这可是纯天然哦。菜园里还种了一颗无花果树,来不及吃,果子撑的炸开来流出的都是蜜。还有一颗桑树,每次都没等桑椹果长熟,就有贪吃的孩子来偷。
去赶集的那条路上,有农民种的核桃树,还有野生的槐树,一串串白色的槐花不但好看,还可以生吃,也可以剁成馅儿做包子吃。
每年到了十月份左右,是采毛栗子的季节。大人小孩儿就会背上书包,戴上手套,拿把剪刀出发了。有的采的多的还用麻袋装呢。
山上好吃好看的东西真不少呢,有满山的映山红,红红的好吃又好看。有带刺的刺梨,可以生吃也可以采回家熬水喝,现在还做成了酒呢。有榛子,还有好多好多叫不出名的野果,有野鸡野兔还有蛇,据说以前还有老虎,后来因为建兵工厂用炮轰山,老虎没了。
山下还可以看见人们挖的防空洞,记得有一次拉警报,家家户户从家里出来躲进去,这也成了我们小孩子玩儿的地方。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童年的记忆那个年代,四人帮还没粉碎,爸爸被打成了走白专道路的典型,妈妈也因为外公被打成了资本家而受牵连,两个人经常被批斗。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天晚上已经很晚了,奶奶突然被闯进家门的红卫兵带走,我哭着喊着要奶奶,可还是被他们无情地押走了。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若干年后说起这事 ,爸爸他们很是吃惊,说你那时只有3岁吧,可我就是记得。小孩子有时候会朝你身上吐口水,嘴里说着:地主婆的狗崽子,不跟你玩。这让我幼小的心灵很受打击。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环境,也许是为了我的哮喘病,也许奶奶想老家了,原因不得而知(我以后也没求证过),四岁那年,奶奶带我和妹妹来到了东北老家辽宁黑山,我们是到我老爷(爷爷的弟弟,爷爷在爸爸一岁的时候就不在了)家去的。
小时候,记得通往老爷家的是一条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坝。来到这条大坝上,我就像一匹撒了欢的小马驹一样使劲儿往前跑,奶奶的叫声随着风从我耳边一晃而过,叫也叫不住,那叫一个开心啊。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童年的记忆东北的气候四季分明,一望无际,到处是平原,和贵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一来到这儿就特别喜欢,喜欢它的一马平川,一眼可以望到好远,视野好开廓。
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没有吃过的高粱米水饭、小米饭、新鲜玉米烙的大饼,还有那薄的像纸一样的煎饼。我会拿着那么薄的煎饼对着太阳光照来照去,感觉好新奇。
老爷家院子里有一口水井,绳子饶在轱辘上一摇一摇,井里的水桶就打满水上来。小小的我也要去试试,真好玩儿。
还有个地窖,地窖里放了好多大白菜,顺着梯子就来到了窖里。原来地底下还可以有房子。
村子里其他孩子要去捡牛粪挖猪草,我也吵吵着要去,老爷拗不过我,只得也给我准备个挎筐(和贵州的背篓不同),挎在肩上,拿着小铲子跟在大孩子后面出发了。
第一次看见大片的高粱地,第一次知道原来牛粪晒干了可以烧火用,第一次认识了一种野菜叫“起么菜”,沾大酱很好吃哦。
老爷家门后有颗枣树,我经常爬上去玩,没等枣子完全熟透,都被我坐在树丫上,边摘边吃糟蹋了不少。老爷叫了也不听,答应着马上下来可还不停的往嘴里送,老爷拿我没办法。这哪还是个丫头,活脱脱一个臭小子嘛。
到了夜晚,一家人排排队睡在大炕上,居然还可以生火,好暖和,呵呵。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稀奇,让我这个小儿好生欢喜。
在东北的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想起都是最快乐的时光。也许是那里干燥的气候还是什么,每年都哮喘的我在那里竟然一点都不咳嗽。妹妹却由于呆不惯早早被爸爸接回家,而我和奶奶在那里呆了差不多将近一年时间。
直到有一天,我和奶奶说我想爸爸妈妈了,奶奶才带我回到贵州。
进门的时候,妹妹居然没认出我来。心想从哪儿来一个脸红彤彤、胖嘟嘟的大土妞儿,我有那么美吗?哈哈~~~
回来没多久,妈妈带着我和妹妹去了上海外婆家。
从广大农村一下到了大都市,这差距有点大哈,可这好像对我并没什么影响噻。
记得每天都听到弄堂里买烧饼的叫卖声,我就会叫妈妈买给我吃。咬一口烧饼酥酥的、脆脆的、甜甜的,透着猪油的香。尽管现在吃的东西越来越多,可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味道。现在闭着眼想想都好馋。
记得外婆家上阁楼的楼梯真叫陡,害的我每次上下都发抖,腿酸。
外婆是宁波人,烧的小菜真叫好吃。不过每次吃饭,每个人面前分好一份份。我哪里够吃,每次不光把自己那份吃完再把我妈和我妹的一份吃进肚里。那个时候怎么有那么好的胃口。对不起了我的妈和妹。
上海话真的好难懂,有一次外婆洗衣服,让我帮她拿肥皂,我听了怎么像“皮刀”,心想洗衣服怎么还要刀啊,而且还是皮的,带着疑问还是拎着一把刀过来,外婆直摇头。我就是个蠢丫头啊!
外公是个爱好文艺的人,家里有许多乐器。有一次,要教我敲扬琴,我逃也似的跑开了,我还要玩儿呢。现在想想好可惜,为什么不学呢。现在舅舅和舅舅的儿子不就是以这个技艺为生吗?世事弄人。
岁月如梭,童年是那么遥远,可在我心里,又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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