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所在的工厂离他们村子有五六里地,刘老汉超的是近道,是庄稼地里特意留的拉庄稼的路,比大道近了一里多地。
路虽不宽,但还算平整。路两边种植的玉米棵子已经有半人多高,颜色翠绿,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很久没有落雨,空气异常干燥,路上细碎的小草被荡起的尘土弄得灰扑扑的,玉米娇嫩的叶片也难以忍受阳光炙热的暴晒都蜷起了身子。刘老汉身上的褂子已经全部湿透,粘腻腻的贴在了身上,汗水还是像虫子一样不停地从他的毛孔里往外蠕动。
想起和媳妇吵架的原因,刘老汉是越想越生气。
老伴走后,儿子又搬进了新房,刘老汉的世界一下子空旷起来,心里从没有过的孤寂。面对着每一天的冷锅冷灶。这时候他才想起了老伴当年的好。那些年老伴儿总是一日三餐都给他端上桌,还特意把刚做出的热汤热饭放到他和儿子面前,而她自己,很多时候都是将就着吃些残汤剩饭。可是那时候的他一直习以为常,时不时还会犯浑。
他懊悔当年的他怎么就那样的不通情理,老伴跟着他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倘若当初能对老伴好点,或许她也不会早早就离开他吧!刘老汉越是想老伴,越是自责。老伴留下的那些旧物件,还有院子里那只大芦花鸡,都成了刘老汉的宝贝,看到它们,刘老汉仿佛又看到了老伴在院子里忙碌的影子,心里多了几分慰藉。特别是那只芦花鸡,心思好像和他息息相通似的,只要他在家,总是腿脚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
今天他就和几个老汉在树荫里唠了一会磕,回家后发现芦花鸡不见了。刘老汉慌了手脚,房前屋后咕咕喊了半天了,仍旧没有找到。后来才听人说,他的鸡是被媳妇逮去了。刘老汉知道媳妇有这个院子的钥匙,而且他院子里一些有用的家伙式儿(物件)都快被媳妇淘空了。他心里一紧,连忙追了过去,刚好碰到媳妇端着盆子往外边的沟里倒鸡毛。看到那金灿灿的鸡毛,不用问,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老汉当时就炸了,站在街头就对着儿媳嚷嚷,
“是谁让你把我的鸡给杀了?”
媳妇看见他猛地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辩解道:“谁给你说我杀你的鸡了 这只鸡明明是我刚买的。爹,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啊!”
刘老汉身子发颤,紧走几步在沟边捡起两根油光发亮的鸡毛,晃动到媳妇的眼前,“你给我说,这不是我喂的那只鸡,是什么?”
两个人的争吵很快引来了街坊四邻的驻足,媳妇一看人多,立即就撒起泼来,伸手夺过刘老汉手里的鸡毛,嘴张得像个小庙似的对着围观的人边说边挥舞:“大家都看看,大家都看看,我爹硬说我杀了他的鸡,难道就只有他喂的鸡是这个颜色的,别人家就不能有。”
刘老汉平时就看不惯这个媳妇,年轻轻的什么也不干,整天猫在家,脸上还画得像妖精一样。可儿子都不管,他也不好说什么。没想到,现在媳妇会给他闹这一出,那只芦花鸡可是他的心尖子啊!
“你……你……”
六月的阳光格外热辣,人站在太阳底下,身上像被搁置在锅炉上烘烤一样,浑身的汗液奔涌而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都害怕阳光的肆虐,三三两两都跑到了一边的大杨树下。刘老汉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媳妇你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什么。
围观的街坊大多都不知怎么的回事,站在一边饶有介是地看着这斗鸡似的公公和媳妇,暗自窃窃私语。
“爹,你若是想吃鸡,给我说一声不就得了,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凭空诬陷我呀!”媳妇一看他说不出话来,更加放肆了。
刘老汉压制了半天的火终于爆发了,他窜过去就准备给那个满嘴谎话的媳妇一耳光。谁知道,身子灵巧的媳妇一闪就躲过去了。他的脸上反而挂了彩,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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