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的温柔

今接到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个视频，老朋友送来一份惊喜，视频的另一面是另一位多年不见的发小。熟人相见除了相见的惊喜外更多的则是一份陌生，熟悉的脸庞因岁月的断档磨损了记忆里的欢乐。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这么久，偶然回头才发现出发的小山村已经若隐若现地藏在记忆的山谷里。少年时崇拜义气，常三五少年抬着一箱子啤酒晃晃悠悠爬上山顶，靠着坚挺的松树肆意地高歌咒骂着世界，借着醉意摇摇晃晃地互相嬉闹，模糊地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可以去闯荡世界。迎着山上的野风用力地敞开胸怀去拥抱这一份天真，然后一起大笑。而今真的长大，却少了这份上山的快乐。家乡的小镇子北面有条海拉尔河的支流，我们称它为北河。对应着北河镇子的南面有座小山脉叫南山。北河南山里至今还埋藏着我少年时的游荡和笑声。夏日每逢六日必是一群人上山下河的日子，那时河边有条小沙滩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们在河水中互相泼水、打闹嬉戏。有次一朋友的鞋子被河水卷走，我们坐在河边一同商量如何欺瞒家长。从走路掉进下水道的奇遇编到走着走着鞋子坏了就丢了的洒脱，最终以大家一同手拉手如一张大网般用脚去河里探索找到鞋才结束这个离奇的故事。我们在河边吸着廉价的烟草，大口大口喝着冰凉的啤酒，开心地去讨论人生和未来。仿佛这快乐的日子会持续永久，而今一同游玩的朋友已经天南地北地飞在祖国的辽阔的大地上，辽阔到我们再也没有像少年时一样的相聚。

少年的友情就像一只毛虫一样难看又独特，开心地一同啃食着树叶聊着理想，蜷缩着身体互相取暖抵抗青春的盲目。各自破茧后又零碎地分离。

对于青春的孤独来说，一群同龄人的相聚是深夜里的一团明亮的篝火，作为其中的一部分时才能模糊地感觉自己的意义。人生注定的聚散无期中却被友谊中的旷达和欢喜粘贴起，连接任何的自我，可以沉默、流泪、亲密无间、相互拥抱。甚至还可以把青春里的所有都包裹起打成一个包袱放在库房里，等着天长日久后拿出来抵抗老了的寒风。少年时的迷茫和愚蠢是至今念念不忘的调味剂，每次能与老友相逢，都会互相取笑当年的蠢事，只有与记忆里的人相逢时才能真正提取出当年的欢喜颜色。而今当听闻老朋友生活出现波澜时，也有一份当年互相倚靠的责任会激起问询的言语，挂掉电话唏嘘感叹间，也仿佛真能让哀愁消散一点。各自分离地活着，又彼此互相地在意。

“能陪你走到最后的，不一定是那些惊艳了时光的人，而是那些温柔了岁月的人。”过去的日子已经开始融化在岁月的前行里，成长拔节的苦痛和心灵补全的迷茫都被友情给镶嵌上幸福的快乐，在回头的瞬间散发出迷人的光彩，也给了潮湿的雨天一个温暖的太阳。

晚云做造些儿雨。折花去，岸上谁家女。太癫狂，笑那边，柳棉，被风吹上天。回忆的门一打开蜂拥而出的过去把笔头堵住，只得勉强地去抓住开心的笑，把它编成一条金黄的彩虹飘在一同的心里，温暖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