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和弟媳为父母在他们居住的小区边买了一套房子,这几个月装璜好了。这个周六,父母从农村的家,搬到城市生活。
准备搬家之前一周,我回家陪父母收拾老屋里的东西,七十多岁的母亲唠叨着老屋的一切,老物件,恋恋不舍。
老屋我们的农村家,离城市不远,开车只需二十分钟车程。
农村拆迀已拆到了父母家门口,我们村己有一半农户拆迀,在城市拥有自己的房子。父母家的房子有点偏还未征收。
父母这幢两层小楼,上下共二百多平方米,院内有果树、还有母亲开僻的小菜园,父亲挖的小池塘。
春天到了,院子大门边一棵桃树,开满一串串粉红的桃花,许多路人在树下流连忘返。有的年轻人,在一树缤纷的桃花树下,摆各种造型,以桃花为背景,留下青春靓影。
夏天,门前的菜地,各种瓜果成熟,有碧绿的西瓜,多汁的甜瓜,还有应季的辣椒、空心菜,那是父母种的绿色蔬菜瓜果。
十月份,北院的两棵柿树,挂满了红的小柿子,惹的鸟儿们看见火红的柿子,馋涎欲滴。此时,桔子树上,青桔子挂满枝头,门前两棵桂花树散发着似蜜的清香。
冬季,门前池塘回父母家住一晚,空气新鲜而又香甜的,早上起床,从鸟儿们免费的鸣叫中醒来。
冬天来临,下雨下雪,父母提前买点荤菜储存冰箱里,门前几块菜地青菜,照常供应餐桌上不同的新鲜蔬菜。北院的鸡舍,母鸡下蛋后发出“咕咕”炫耀声。
父母在这幢老屋住了三十六年,不要说母亲不舍,我也非常不舍。
这幢老屋,是父母半辈子心血,这里有我们原生家庭三代七口人甜蜜的记忆。它曾记录着奶奶的老年生活,父母从中年到老年的日日操劳,也记录我们姐弟四人从少年到中年的每一步脚印。
犹记得一九八四年农历八月初八,早上四点半,我们一家七口人,从村中土坯屋,浩浩荡荡摸黑走进当年的新屋。
一阵鞭炮声,我们全家欢天喜地进门。其实那时,只盖了三间平台和后面两间厨房,除后厨房有门之外,所有房间的门和窗,只有门框和窗框,没有门和窗户。
进屋后,我和祖母在大锅灶里下了一大锅肉丝面条,作为全家人进新屋的第一餐早饭。这餐肉丝面条是我记忆里吃的最香的早餐。
八十年代初,父母盖这五间房子,实属不易,我的祖父,在父亲出生十个月随国民党部队去台湾,祖母在外当保姆供父亲读书至高中毕业,父亲高中毕业遇到史无前例“WHDGM”,后又回乡,下煤矿工作。
父母结婚是买了生产队队屋,是两间草屋。当年,我就在那草屋出生。几年后,父母把草屋翻盖成瓦屋,随着弟妹们出生,原先两间卧室不够住。
以前土坯屋门前两条路汇成一条道路,形成“人”字形,我家土坯房就在人字下面。农村人洗衣服水,一般往外随便倒的,我家不行,除下雨天,我家脏水不敢随意往外倒,收集到桶里,让父母挑到菜地浇菜。
夏夜,没有电风扇的七十年代,家家把凉床端出门外乘凉。我经常睡的迷迷糊糊,父母喊我起来,有晚上干活回家的人,拖着板车过不了,我们家的凉床挡去了他们回家的路。
一九八一年下半年,分责任田到户,生产队好多人家抢占屋基盖房子。父亲也开始向大队递交报告,选中现在老屋基作为未来盖房子的地基。
当时,我们堂姑父是大队书记,大家知根知底,看见父亲递上报告批屋基盖房子。毫不客气地问父亲,你家拿什么盖房子?年轻的父亲说,我准备拉几拖拉机石头,还没等父亲说完。书记说几车石头能盖起房子?
当时的我正在上学路上,经过书记家门口,听见父亲和大队书记争的面红耳赤。
书记瞧不起父亲的谈话,很快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生产队传开了。
与我家隔壁生产队是大姨奶奶家。五表爷与我家老屋隔一条水沟。当年,五表爷家准备盖房子,石头、红砖都拉回家了。
五表叔听了书记瞧不起父亲盖不了房子,他对我父亲说,我家房子不盖,把我屋基上石头和红砖拉你家,先把你家房子盖起来。这就是父亲的表弟兄,一辈子肝胆相照!
我家老屋地基,以前是生产队牛屋,三间屋,住着全生产队六匹牛,屋前空地牛儿们打滚,天长日久,空地变成大大小小水坑,生产队人看不上这块地基。但父母相中这块地基。
一九八三年,经过千难万险,屋基终于经大队批下来,请人挖屋脚。房子屋基打好之后,父母有点空闲时间到处拉土块填地基,填屋前让牛打滚的大小洞。
门前七分田是我家责任田。为了填屋基,把七分田表面一层土全拉到屋基上还不够。父亲又在门前挖一小池塘,有四米宽,十米长,一米深。这些土不还够用,父母用两轮小推车又在别处不知拉了多少车土才把屋基填好。
父母知道自己家的经济状况,要保证一家人生活,又要盖房子,借外债太多,压力大,计划先盖三间平台,后面盖两间厨房。
一九八四年端午节后,我家原先土坯房卖给隔壁表姑家,父母从亲戚借一些钱,开启新房动工。
从当年端午节开始动工,快到中秋节才结束。三个月时间,其中有不少天是因为我家没钱买材料,瓦工来了之后无法干活,只有休息等材料来了才干活。
农历八月初八,终于进新房子,进屋之后,父母急于挣钱还债,还要想办法挤出一些钱,最起码要有一扇大门,为将来的冬季抵御寒冷。
一九九零年之前,我和大妹分别初中毕业出来做临时工。从一九八四年到一九九零年,我们家还清了盖一楼的债务,还有积蓄,准备在三间平台上,盖两间房子。
这次盖房子,父母经济状况比盖一层时手头宽裕些,应该借债不多。二楼盖好之后,又在门前空地做了一大块水泥稻场,方便晒稻谷。我们家的农家小院雏形基本形成。
二层小楼盖好之后,除西南方向是一条小路外,另三面都有很大空地。父亲每月工资除家用之外有节余,买几百块空心砖。他自己充当瓦工彻院墙,我家现在院墙是父亲亲自操刀一块块垒起来的。经历了风风雨雨二十年左右,院墙基本没有倒塌。
到了新世纪,村子里大部分责任田已征收。听说房子也要拆迀,父母把后面厨房两间平台加盖二层,还有一间平台也加盖两层。上下共十间房子。二百多平方米。
二零零一年,奶奶去世,我们姐弟四个人先后成家,如同羽翼丰满的小鸟飞出老巢。
老屋,只有父母长年居住。平时,父母种种菜地。周日,我们姐弟回家,院子里充满欢声笑语,厨房里香气扑鼻。离家时,我们带些父母种的青菜回到自己小家。
随着父母年龄渐大,让父母来到城市生活,也让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父母尝试城市生活。这是弟弟和弟媳的正确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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