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歌是一种不灭的向往
我的血沸腾,为火浴灵魂
蓝墨水中,听,有火的歌声
扬起,死后更清晰,也更高亢
——余光中《火浴》
初中时,我喜欢在书店里找书,在文学分区的书架上搜罗自己的喜欢的风格。那时候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内容和文笔,全凭潜意识里对文字的感觉,在文字之海里挑选着。记不清是怎样的情况下,我买回一本北京燕山出版社的《余光中精品集》。
接下来的四年里,这本书被我翻到烂熟,封皮也已经是千疮百孔。高三时学习繁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趁着宿舍无人读余光中的诗,最喜欢的几首基本熟悉到可以背诵。

初中就开始尝试写现代诗。不过中学的创作只能算是文句不通、无愁强说愁的瞎编。因为很早就读到了余光中的诗,受到了余光中诗风(尤其是60年代以后的)的震撼,便开始下意识地模仿他的写法。
不懂一丁点文学理论,全凭直觉,靠对文字本身的灵感。中学时候毕竟文化知识学得太少,对母语的控制力也不足,往往写出来一些现在看来很可笑的东西。好地方没学过来,落了一身坏毛病,胡乱用典,词不达意,句法不知所云。别人是对母语表达的实验,我是对母语表达的破坏。
那时候写得大多不好,鲜有的通畅作品,我会慢慢整理发出来。自己的水平自己也明白,因而逢人提及此就说是“编诗”,不是“编织文字”的“编”,而是“胡编乱造”的“编”。
高中时我在一次课堂报告上说自己理解的“乡愁”,我说,如果说余光中的诗是“乡愁”主题的,那也不仅仅是两岸之乡愁,而是文化的乡愁。初生牛犊不怕虎,学了几个新词就大放狂言,自以为深刻。现在反省,虽然当时幼稚而可笑,但是余光中的诗确确实实给了我文字启蒙、文化启迪。
上了大学阴差阳错没有上梦想中的中文系,几年来忙于专业课和学术论文,一直忽视了文学阅读,差点连怎么熟练使用修辞手法都不会了。现在重提起文学的笔,自己新写的诗歌,还是脱离不了当年的味道,唯一欣慰的一点是文法更自然、逻辑稍显通畅了。
无志于成为伟大诗人,承认在模仿别人也没有什么。但是如果不幸让余先生看到了我在模仿下生产的拙作,不知会不会感到自己的诗名受到了冒犯。
在此之前我毕竟只读过一本“精选集”,收录的诗歌只是余光中一生作品的惊鸿一瞥。我想,我应当去探究这只鸿鸟的全貌了。
可惜这只鸿鸟永远不会再飞回来。
2017年12月14日,余光中先生去世,那天我在遥远的故地,惊闻噩耗,不知所措,而旷野有万古的寂静。从未谋面,崇慕已久,将来也必有余先生的诗族诗裔,穿山越岭而来。
高中时代的诗和磁带声似乎还响在耳畔。沉痛与悲悯,俏皮与深情。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五陵少年今安在啊,浪子终于一去不复返。
数月后,我在日记里写:“纪念一位诗人,还是要让他的诗得到尊重、永远流传。我因此打算去重读余光中先生的作品。”那时候起,我就下了读余光中全集的决心,辗转将近两年,其间琐事种种,现在终于是开了个头。
文:三桃一木|风雅与风尚 原创|未经允许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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