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最疼爱我的外婆离开我已经整整17年了,每每想写一篇文章来寄托我的怀念,但是都默默的咽了回去,因为怕写出来最深的思念便仿佛有些不真实,有人说过最真实的爱和思念其实不可说。在这个寒冷的立春之夜,我想试试写出来。
我的外婆几乎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余都不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以一己之力把包括我母亲在内的七个子女都拉扯大,从遥远的苏北高邮辗转来到上海,先在日本人的棉纺厂做工,后来凭自己的女红为别人缝制寿衣和做针线活,维持生计来艰难的生活。她沉默寡语,只是一针一线的缝纫,美丽的双手满是茧子,但勤劳持家,凭着这个把子女们都抚养长大成人了。
我因为自小因为父母支内建设,不得不返回上海读书,和外婆住在一起,外婆她老人家用慈母般的爱关心我,也教育我,对我的成长有难以忘怀的帮助和作用。我记得那个年代,鸡蛋和油使用凭票供应,所以童年的我食物匮乏,对肉和蛋充满了渴望,然而很少能吃到,我看到外婆有个小箱子,里面锁着鸡蛋和油,平时其他孙辈的孩子们都渴望吃却不得,外婆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每每自己不舍得吃,拿出来炒一个蛋炒饭给我吃,那个蛋和油,与冷饭一起,构成了最美味的蛋炒饭,令我大饱食欲,至今想来,其实外婆是自己省下来给我吃,因为那个年代,缺乏荤腥,蛋和油都是人向往的美味,足见外婆对我的爱。
有一次学校要召开家长会,因为我父母都不在,无奈只有请不识字的外婆前往,她迈着年迈的步子足足步行了四十五分钟左右才到了我的学校,天知道,她能听懂多少……但是她宁愿自己辛劳,也不要令我失望难过,幸好我在整个小学时代都是优等生,这才没有令我外婆失望而归,至少她是可以自豪和骄傲的为我!
她经常去别人家做女红时带着我,别人会给些糕点,馋嘴的我便乐得吃个开心,她常常默默的在缝纫,半晌没有一句话,从不抱怨和叫苦,唯有因为年龄大了,视力不佳,穿针老穿不进,我自然成了外婆的好帮手,这时祖孙俩便成了最好的搭档,这是我童年时开心时刻,有糕点吃,也有价值存在感,感觉美美的。
我逐渐长大成人,考取了大学,也如愿进入了不错的外企,而外婆逐渐衰老。她回到了老家的镇上,随我小舅一起居住,彼此照应生活。我有一年去到高邮出差,便从城里辗转打车,一路颠簸去看望她老人家,这时的她因为年老脑子有些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到我来后她的眼角渗出了泪花,嘴里喃喃道:小罡回来了……那时我的眼泪刷的就涌了出来,我抱紧她,拍拍她的背,告诉她是我回来看她了……
最后一次看到外婆,她已经躺在冰冷的床上了,因为哮喘痰阻住了喉咙,呼吸变得很艰难,我母亲通知出差忙于工作的我赶紧去看望她,我看到后立刻责问其他人为何不送医院,她们告诉我一些原因,我不听那些啰嗦,赶紧打了车去到医院,约好救护车来拉她去医院,我赶回家去取钱……等半夜里,我母亲告知我外婆突然去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责怪自己为何不早些前去看望和安排她去医院,陷入深深的后悔和自责中……
外婆她离开了,但是她给予我的爱,无言但却无比的深,她不识字,但是却教会了我善良,坚忍,顽强和对生活始终坚持和不放弃,每一年的清明,我都会携妻将子女们前去看望她老人家,我会买一束最美的鲜花和她喜爱的食物,端送给她,我觉得外婆是最美和最善良的女性,她一定会很喜欢美丽的鲜花。
从上海去到老家的路,即使有高速也要开好几个小时,我常想当初的外婆是如何在艰难的条件下把我们的母亲她们带出来,我们每一次的踏青扫墓之路其实也是回顾爱的路,也是感恩之路……没有她的爱,就没有我的今天,凭了爱和感恩,再难的路对我来说也有了百倍的勇气和力量去战而胜之。
又是立春之夜,在最美的春天来到之际,我不禁思念起了她—我的外婆,世上最美的最善良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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