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姐跟我们其实并无师从关系,四川一带,喊人喊老师,男的喊师兄,女的喊师姐,算是一种普遍的尊称,她比我们大好些岁,所以叫师姐。
工程队比较艰苦,女人少,但女人真要是到了工程队,其实也不会安排多重的活儿,多半是后勤一类的工作。
正好施工到了抢工阶段,施工地点不通公路,只能沿着铁路走进去,队里安排送饭很不方便,来回吃饭耽误不少时间,工长说,我们自己做饭吧,于是我们每天一到早从住地去往施工点途中,途径一个乡镇买菜,抵达施工点后,就近找一个老乡家,给他点柴火钱或者买他家的米,就低解决吃饭问题,每天吃饭买菜的花销账目公开,大家均摊,师姐作为我们工班唯一的女性,被委以重任,另安排了一个身体瘦小的小伙子给他当下手。
每天到了工地,我们只管按安排的任务干活,饭菜好了,师姐在对讲机里喊一声,开饭了,我们立马收工朝回走。
师姐的家常菜做的很好吃,回锅肉、麻婆豆腐、炒猪肝、肉片汤、红烧肉。。。。。。每天几乎不重样,我那年正好20岁,年轻力壮,又干着重体力活,本身饭量惊人,加上师姐的菜,更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每顿饭我能干掉满满两饭盒的米饭,且不影响晚餐食欲。师姐的饭菜风格就是每个四川人重庆人时常在家吃到的那种,这对于刚离开家的我们,更添了一种慰藉。
吃的次数多了,我们跟她也就熟络了。师姐是南充人,她常年在外,在老家的一桩婚姻到底没能守住,索性离了,子女都跟了男方。
在一群男人中间混迹太久,师姐也变得不修边幅,有次吃饭的时候,坐在离她较近的位置,清晰看见她眼角的眼屎,她从我眼中读出异样,满不在乎的一扭头,将眼屎轻轻抹去。
师姐抽烟,烟瘾很大,一天抽一包多,手指和牙都熏得焦黄,我们给她烟,从不拒绝。
她喝酒,高度酒、啤酒、贵的贱的一概不论,她和男人一样猜拳行令,吼得脸红脖子粗。
有钱的时候,也打牌,输赢都挂在脸上。
和队里的老男人们开很粗俗的玩笑,他们总拿她的身体和生理特征来挤兑,师姐毫不在意,从不畏惧,她放声大笑着一一回敬过去,总有人落荒而逃。
我们那时候不解,总觉得他们这样是欺负女人,占女人便宜,不对。
后来,我们娶妻生子,步入中年,师姐他们那批人告老还乡,渐渐离散,天各一方,可是她呢?她的小家早就没有了,在那帮男人中间嬉笑怒骂打情骂俏的日子,可能是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偶尔即便有寂寞滋生,她也会像擦去一块眼屎那么容易,只是,师姐她知道,那筵席总有散去之时。
一转眼,我离开那里20年了,前不久跟一个老哥们聊天,无意中说起她,才知道,师姐后来又嫁了个人,男的老实巴交,对她挺好,师姐还是那样大大咧咧的样子,活得很潇洒,知道她过得不错,总有安慰。
不知道还抽烟喝酒打牌不,我忘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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