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快,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这一个月,无戒老师的课没听,文章一篇没写,甚至简书都很少登录。可我并不是犯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病,这一个月,对我来说,活了近三十年,从来不曾如此煎熬。
我的女儿,活泼可爱,是一个十足的小吃货、小话痨,虽然她来我家还没有满两年,但是却悄无声息地占据了所有人的心,有她在的每一天生活都充满了欢笑。
可是七月底,她开始鼻塞、咳嗽、流鼻涕,进而发展成高烧一周多不退,每次退烧药药效一过就烧到40度以上,小儿退烧药美林吃了一瓶多。每次我抱着小小的她,全身滚烫,一项项检查不停地折磨着她,然而更糟糕的是徒受折磨却找不出病因,她仍然高烧不退,甚至陷入昏迷,血小板和白细胞直线下降,最后严重到被送进了ICU(重症监护室)。
我这辈子大概永远会记得那一天,2018年7月27日。
早上六点左右被护士叫醒,在她的恐惧和挣扎中抽了两管血,紧接着被注射了镇静药物送进CT室做了肺部CT,还没来得及清醒,也还没等到爸爸回家拿口热饭吃,她又被送进操作室进行住院期间的第二次骨髓穿刺。我眼睁睁看着小小的她被医生和护士强行按在操作台上,在未打麻醉的情况下,将钉子般粗的针敲进她的骨盆。她才一岁多,还没有两岁,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她大哭着向我求救——“妈妈,救命!”“妈妈,好疼!”“妈妈,我卡住了!”,还未满两岁的她语言能力还很有限,她反反复复嘶喊着这几句话,疼痛到晕厥。我的眼泪完全止不住,心也已经满满碎了一地。将她抱回病床安顿好以后,我跪在医院窗台前哭了许久,我想,为什么生病的人不是我。
下午三点,她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我们便驱车将她带到了医院郊区的新院,接受上海专家会诊,很贵,一个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三千块,但是很值得,会诊结束后立即遵循专家的意见上药,第二天晚上开始体温便开始下降并趋于稳定。
可是这一天的噩梦还没结束。
在我们带她回旧院的病房后不久,当天晚上十点左右,她的手臂和脚上开始出现细小的类似出血点,结合血小板的数据,为了预防内出血的情况,医生建议我们立即转入新院的PICU(儿童重症监护室)。我和她爸爸都傻了眼,因为我们都知道ICU是无法陪护的,而她出生便从未离开过我的身边,本就疾病加身,她还要面对周围全是陌生人的恐惧。
当救护车呼啸着将我们送到时,她爸爸把她轻轻放在了ICU门口交接处的病床上,她可能知道了什么,紧紧抓住她爸爸不肯躺下,哭泣着大喊“妈妈,救命!妈妈,救我!”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双方医生交接完毕后,她便被护士抱了进去,我和她爸爸在门口听到她在里面无助的哭喊——“妈妈,妈妈,爸爸,我要妈妈”,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11点多,哭声才渐渐小声。借着送东西的机会询问了护士,护士告诉我们她是自己安静下来的,现在在看小电视,我和她爸爸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一点,实际上我们听着她的哭声也哭了一个多小时。
回旧院收拾了东西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我们夫妻俩彼此沉默,我关了灯准备睡觉时,她爸爸慌慌张张地又开了灯,他说一片黑暗他喘不过气来,我们俩在胡思乱想中昏昏沉沉小睡了一会儿。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在ICU门口的长椅上度过。虽然无法进去陪护,但在家里呆着太过窒息,只觉得能在离女儿近一点点的地方都是好的。每天我们借着送饭、取保温桶的机会询问护士她有没有发烧、有没有哭、现在在做什么,一点点积极的消息都能让我们开心半天,然而医生的一两句话也可以摧毁我们所有的信念。
也许ICU的医生比较擅长吓人,在一名主任医师说了“还有一点点希望、这么多年在我手上这个病症的病人有活下来一个”的话以后,我和她爸顾不得旁人眼光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后来虽然各种迹象都在显示她是在慢慢好转,但我和她爸却仍然患得患失。
度过了最糟糕的那几天,一切开始慢慢好转。在她进了ICU后的第三天,就被转回了普通病房,我在ICU门口从护工手里抱过她时,泪如雨下。我的人生,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地踏实。我抱着我女儿,她软软、小小的脑袋趴在我的肩头上,小声地抽泣。我慌乱地向她解释,爸爸妈妈不是要把你丢掉,你看,爸爸妈妈这几天都坐在这儿等着你呢,爸爸妈妈没有走远,就在门口等着你。她听懂了,渐渐地开心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康复阶段,直到今天,她又变回了那个活泼可爱的调皮蛋,会跟我撒娇,跟我讨要零食,请求我带她去坐摇摇车。
经此一次,我对很多事情不再执着,比如限制她看电视、要求她讲礼貌、时不时拒绝她的抱抱等等,我适当放宽了对她的要求,很多事情只要她开心就好,只要她健康就好,我甚至想着哪怕她此生不念书、不结婚、不赚钱,我和她爸努力一些辛苦一些,养着她,只要她一直活着,一直在我们身边就好了。
现在的我,最喜欢看她躺在我身边睡觉,喜欢看她对着我伸出小手,说,“妈妈,抱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