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撒在纯白地毯上,“狄奥”在地毯上伸着懒腰,然后回头舔舐着自己的身子,那种悠闲傲慢的姿态好像此度空间里唯一的“王”。
“狄奥”是一只斯芬克斯猫,性别“女”,是婵漪心尖上的爱宠。我们永远不会懂一只斯芬克斯猫的乖戾,就像我们永远也不会懂这只猫的主人的怪癖一样。婵漪对“狄奥”可谓是千般宠溺,万般纵容,世界上除了她自己,谁都别想碰“狄奥”一下,而这“狄奥”也完全随了主人的性子,除了婵漪它对谁也不肯亲近。但是世上的事总有例外,此时的“狄奥”正蜷在一双“白色拖鞋”的旁边,它没有像平时那样离这个空间里的陌生人远远的,而是摆出了一副难得的“小鸟依人”的姿态。
夜战俯身刚想抱起“狄奥”,便被拿着水进来的婵漪给叫住了,“它不让人抱,小心被它抓伤。”
夜战满不在乎地笑了,“怎么会?斯芬克斯猫性情温顺老实,脾气是猫中出了名的好,而且在某些方面它们可能更像狗,容易与人亲近,对主人也很忠诚。”
婵漪把矿泉水瓶递给夜战,“你挺懂猫的嘛!说得都对,但是正如你所说,这个品种的猫对主人很忠诚,所以它的性子也随我,我不喜欢别人抱它逗它,它也是“生人勿近”的态度。”
夜战在这个潇洒的女人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太一样的“独占欲”,没有任何恶感,反倒觉得异常有趣。“其实我一直有个梦想,有朝一日要开一间咖啡馆,光线要好,咖啡要纯,音乐要暖,而客人最好不要太多,还要有面包的香气和长得有个性的甜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咖啡馆里要有四处游荡的猫咪。”
婵漪终于发现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大男孩儿特别容易博得陌生人的好感,不光是因为他出众的外貌,更重要的是他在与人交谈时,总会像讲故事那般无拘无束地把他心中的憧憬和梦想传递给别人。不管是在“丝慕”讲谢老板的梦想,还是在此时讲他自己的梦想,都让婵漪堕入了他所描绘的美好画面中。
“你也喜欢猫?”婵漪随口问道。
“何止是猫?狗、兔子、仓鼠,甚至是乌龟,我都喜欢。只是,和我姐一起生活时,她不允许我养宠物,我姐有洁癖。而我独立生活后,工作时间不固定,实在没办法养。”夜战满是遗憾的说。
婵漪点了点头,她也是因为工作时间和自由度的问题离开了薪酬丰厚的老东家“理想设计”,自从有了“狄奥”,她就过起了自由职业者的生活,不过以她耿婵漪的本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有一天,她回心转意了,估计要烧高香的是邵董(理想设计创始人)。
“诶,它为什么叫‘狄奥’?”夜战饶有兴趣地问婵漪。
“这个嘛,它不是《圣斗士星矢》里的‘狄奥’,是‘卡西乌斯·狄奥’。”
夜战迅速按下了手机主屏幕按钮,对着Siri重复了一遍“卡西乌斯·狄奥”,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内容,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厉害!原来这只斯芬克斯猫是古罗马帝国的哲学家!”
不被觉察的微笑攀上婵漪的唇角,“嗯,这只猫的说服力极强,它的各种神情和‘喵呜’的叫声都是最有说服力的诡辩,总让我在几秒钟内败下阵来,毫无抵抗力地任它为所欲为。所以,我便想到了因能言善辩而获得‘金嘴’美誉的‘狄奥’。”
“明明是艺术家,却给自己的宠物起了个哲学家的名字;明明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却比男人还帅气。”夜战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轻笑着摇头。
“你稍等一下,我这里有Vmsd2017年合集的杂志,你带给谢骏,让他看看,再找找感觉。”婵漪没听清夜战说什么,也不想追究,丢下一句话转身去了书房。
夜战受老板谢骏所托,给婵漪送新店的室内结构图。“丝慕”的生意经过谢骏连续几年的用心经营,已经形成了固定的高端群体,而通过客人的分享和传播,不断有新客慕名而至。最近他在城市的青年才俊聚集地Pacific Plaza新租下了位置上好的店铺,准备设计成年轻新贵们偏爱的轻奢极简风格。
谢骏和羽桐是多年的朋友,羽桐又把婵漪介绍给谢骏认识,这次新店的橱窗和店内陈列设计,谢骏便拜托给了婵漪。有时候,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就好像你认识一个人便有可能打开若干个完全不同的领域,接着你便会接触到更多的人,有可能顺便就拥抱了整个世界。但前提是,你得拥有和谢骏一样开阔的思路和精湛的社交能力。
夜战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喝了两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婵漪。“狄奥”从他的脚边站了起来,一纵身跳上沙发。夜战觉得好玩,目光落在了“狄奥”身上,“狄奥”并没有停留,又一个轻巧的纵越,跳到了沙发背上。然后,它便像超模走T台那样,高傲地拽着直线猫步走向了沙发的另一端,它在沙发背上静止了几秒,像在思考,又像发呆,但在夜战眼里,却感觉客厅光影里的“狄奥”有些失真,仿佛一具异常逼真的雕塑。就这样一恍神,“狄奥”已越过了沙发与侧面储物柜中间的空间,落在了白色储物柜上,柜上空无一物,应该是平时它就很喜欢这样玩,主人为它腾出了空间。
“狄奥”面朝墙壁坐了下来,它微微抬起脑袋,几乎是专注地盯着墙上的一幅画,看得目不转睛。夜战的视线也顺着“狄奥”的脑袋向上移,他的目光被定格在了一幅人物速写上。速写画幅并不大,只有黑白调子的炭笔速写,画的背景是苍茫海边的一片沙地,主人公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儿,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衣衫,迎风而立的身影玲珑纤细,发丝飞舞,裙袂飘扬,极柔的侧影却透着一股坚定的自信和倔强。虽然整幅画没有色彩,但夜战却分明感受到了那灰蓝的海面波涛汹涌,那洁白的衫裙随风而动,还有那瀑布般垂下的黑发和白皙清雅的容颜。
画的右下角是龙飞凤舞的两行字“海韵,婉儿与四哥于苏花海岸,2010年7月23日”。“海韵”应该是这幅画的名字,“婉儿”应该是画中的女孩儿,那“四哥”呢?显然是个男人,但画中并没有出现。“苏花海岸”是台湾东部的那个“苏花海岸”吗?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幅画应该出自于婵漪之手,但是画上却并没有作者的署名。夜战边看边思忖着,感觉这幅画充满了某种奇特的神秘感,吸引着他想要去探求真相。而他并不是那种对别人的事感兴趣的人,他自己也不明白这种突发的情绪究竟是为什么。
他盯着速写良久,感觉画中的女子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在哪里见过。正试图在记忆中搜寻线索,却被突然之间蹿下柜子的“狄奥”吓了一跳。“狄奥”在夜战脚边“嗖”的掠过,真奔婵漪而去,而婵漪手上抱着一摞杂志正走过来,险些被“狄奥”绊倒。她为了躲避爱宠,脚下一滞,身子歪向了一侧,人虽勉强站稳了,手上的杂志却滑落了两本,直直朝“狄奥”砸去。
婵漪双手抱着杂志,人才刚刚站定,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去营救爱宠了,幸亏一旁的夜战反应快,冲出几步,一把接住了掉落的杂志。只是一瞬间“狄奥”狡黠地跳到了婵漪身后。婵漪把手中的杂志放到了地毯上,蹲下身子一把抱起“狄奥”,边抚摸边安慰,“小祖宗,你吓死哥哥了!”
夜战忙说“还好,哥哥对自己的身手有把握,人设没崩。”可后来,他发现婵漪口中的“哥哥”并非自己,她只是在对“狄奥”自称哥哥,只能自嘲地笑了笑,但是婵漪好像并不在意。
“谢谢你救了‘狄奥’。”婵漪把“狄奥”放下,拿起地毯上的杂志一并交给了夜战。“这些还得麻烦你转交给谢骏,让他找找符合设计调性的样本,帮我转告他,我会凭个人感觉出一版设计稿跟他讨论。后天下午我去你们的新店看看,他有时间的话最好也在。”婵漪简明扼要地说道。
节选自我的首部都市情感小说《格情致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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