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是苦的。”他躺在床上对我说。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我从不在不是自己的床上过夜。”这是他的回答。
他说,烟是苦的,苦而呛人。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抽烟的样子。父亲顺着烟味儿找到他,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夺过烟,自己狠狠地抽起来,一脸胡茬,满面沧桑。
他最终还是学会了抽烟,寂寥的夜偶尔来我这里消遣,总要躺在床上抽半包烟。天花板的一片已被熏成焦黄色,他却总是在最后一缕烟灭时起身,穿衣,走掉。从未超过午夜两点。
他在别人的床上睡不着,可他自各儿也没有家。
他跟我说,烟是苦的,可是上瘾,上瘾了就得一直苦下去。我跟他说,烟是辣的,还有股子咖啡味儿。他笑了,吻上我的唇,嘴里净是苦涩的烟草味儿,苦得我想哭。
我问他,为什么你嘴里的烟是苦的。
他说,我该走了,回家。
我说,你哪儿来的家,你还回来吗。
他弹掉最后一点烟灰儿,说,我也不知道。
夜很黑,我没有开灯,看不清他的脸。
他照例拿起桌边的烟盒,放进上衣的口袋,洗澡,穿衣服,开门,关门。下楼,发动汽车,按一声喇叭。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可能明天他会来,可能后天他会来,也可能永远不再来。
我躺在他躺过的那半张床上,最后一声车鸣响起,划破寂静夜空。我起身,拉开窗帘,月光照射进来,我点了一根烟,躺回床上。
别问我生活是什么,日子怎么过。
烟苦不苦,得抽过了才知道。
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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