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孟子曰:‘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时,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民非水火不生活,昏暮叩人之门户求水火,无弗与者,至足矣。圣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
孟子说,想实现我所追求的理想社会,该怎么做呢?
易其田畴——易是治理的意思——帮助老百姓治理好他的田地。我们今天有个词叫“范畴”,畴就是田地的那个边。
古人为什么觉得测量田地很重要,因为只有边界土地的归属和边界清晰,才能准确而合理地收税。否则的话,要么老百姓的负担太重,要么富户会偷占国家便宜。因为古代的荒地很多,很多富户开辟了土地以后,也不向国家上报,也没有明显的边界,最后导致国家收税收不上来。
所以,易其田畴,把田地管理好,薄其税敛,稍微少收点税,民可使富也,老百姓呢慢慢地就可以富足了。
食之以时就是按照一定季节来取食。我们今天吃东西也讲究不吃反季节的东西,这个时节该吃萝卜就吃萝卜,下个时节该吃玉米就吃玉米。
然后,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很多人为什么钱不够用?老百姓拿着钱,花着花着就花光了,因为他用之不以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节制自己的欲望,想买就买,想花就花。
你看美国社会,好多老百姓没钱,账户上一看都是负的,都是透支的,原因就是商品社会不断地诱惑你去开信用卡。你到美国去,你听别人跟你讲信用卡的故事,能讲一箩筐。
所以要食之以时,用之以礼,才不会浪费,才能达到“财不可胜用也”的状态,老百姓的钱也花不完。
民非水火不生活,就是老百姓生活肯定得有水火。下面这段写得很像诗,你看:
昏暮叩人之门户求水火——
天快黑了,这时候你发现你们家的火灭了。这是个大事,火灭了意味着没法儿做饭。就像我小时候,八十年代,我爸妈都工作,晚上回到家发现炉子灭了。怎么办呢?去隔壁换块煤。用簸箕拿一块新煤,到隔壁阿姨家敲门说换块煤,换一块还烧着的煤。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不给的。
给个火种或者是给点水,无弗与者,没有人不给。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没有人不给呢?至足矣,因为家家户户的水火都足够多。
圣人治天下,要达到的目标就是:使民菽粟如水火。菽是豆子,粟是小米,你要让老百姓家里的粮食,像水火一样多。
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仁者爱人,别人来借水火,愿意给,就是仁;别人来借米面,愿意给,就是仁。所以你要想老百姓仁,你不能告诉老百姓饿着肚子去行仁。他自己都吃不饱饭,你让他关心邻里,怎么关心?但你让他家里的豆子、小米多到可以分给别人,像水火一样随便拿,这时候民焉有不仁乎?
你看我们现在到别人家串门,临走的时候经常让拿东西:拿着这个,拿着那个;多吃点,吃不完倒了可惜。为什么我们现在都这么大方呢?对邻居、对来访家里的人,再也不盯着人吃东西了呢?很简单,大家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所以整个道德水准一定是相应提高的。
很多人认为民心不古,认为物质越丰富、道德水平越低下,这肯定是不对的。往往只是看个案,看又报了一个什么新闻,很吓人。但如果你从大范围的统计数字上来看,犯罪率肯定是在不断下降,幸福指数在不断上升。
因为我们做到了菽粟如水火,我们要感谢改革开放,真的实现了孟子所说的家家户户有余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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