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夕阳还是你在时的模样
文｜傅望舒
一个年纪尚不足7岁模样的男孩从我记忆深处向我走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姐姐！姐姐！姐姐……
那年他7岁，我9岁。
如今我32岁，他7岁。
那个妈妈口中的小天使，那个爸爸口中的小天才，那个亲人口中的小淘气，那个男孩，已经离开我们23年了。
那年夏天，我们都还是少年模样。我们三兄妹一起在树荫底下跳着皮筋、玩着石子。他笑靥如花。妈妈在厨房里烧着晚饭，爸爸刚从地里农耕回家。我们总是跳着、笑着。这个幸福的5口之家曾在无数个夜晚一起坐在繁星下听爸爸讲着古老的故事。那时的我们以为爸爸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爸爸，不管是小汽车、手枪、弹弓、木房子、风筝还是捕鼠器、捕鱼器。爸爸用他那无所不能的双手为我们创造着最完美的童年。
那年春天，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开满了整个村庄，万物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这个春天添色增彩。风在向全世界宣布：春天来了。而医生却向我们宣布：他要走了。
在一个不懂生死的年纪里，他却要自己亲身经历生死。他以为医生叔叔的药丸会让他可以早日回到学校；他以为生病是所有人都要经历的人生旅程，因为医院里的小朋友都在生病；他以为打针次数越多的小朋友就能越快回家与姐姐们玩耍；他以为他无所不能的爸爸每次离开医院都是为了给他变出更多的玩具；他以为妈妈的眼泪是想家了；所以他总是天真地问妈妈：我把所有的针水都打完了，把所有的药丸都吃完了，就可以回家了，是吗？我能不能在开学之前赶回家？我能不能今天多吃点药就能更快地回家和姐姐们见面了？到期末考试我一定要考第一。见到姐姐们我要把我新买的游戏机借给她们玩，她们是肯定都玩不过我的。还有.......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有数不完的愿望在等着他去实现。
他不知道，那个无所不能的爸爸因为借遍所有亲人而身无分文地站在医院门口绝望地痛哭不止。
他不知道，那个无所不能的爸爸因为拖欠医院多日医药费而一个人偷偷回家为村民糊春节所用的舞狮时看着糊好的狮头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那个无所不能的爸爸因为他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而仍然不信命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请道士做法事时跪天跪地。
……
那个他认为无所不能的爸爸却因为斗不过天、斗不过地、斗不过自己的命，而留不住他。
那年，道士给他取名为“关心”意为：请各路人鬼蛇神都能多多地关心这个天使般的男孩。然而，他还是在做完法事的第二年春天——生病的第三个年头走了。走的时候还在问妈妈是不是他睡一觉醒来病就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今夜的星空一如从前，繁星满天，我抬头看天，低头却不再有你，那个多少次从记忆中向我走来的男孩，你还好吗？
我希望我的记忆永不褪色！我希望你依旧笑靥如花！我希望我们5口之家依然如故！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曾经以“傅聪”为名的天使来过这个世界。他以我弟弟的身份、以傅氏家族成员的身份、以一个农民儿子的身份来过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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