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霏霏

        一条路。通向未知的远方。看不见的路。在心里的路。尽管如此，还是要走啊。一步一步地走。沿途的风景，才最是美丽。烟雨蒙蒙的时节。是的，在北方，一年当中也有这样的时节。雨下得倒也不大，淅淅沥沥，不愿停下来。街道，树木，整个世界彷佛变得清亮了。杨柳依依。端午时节，按照家乡的习俗，要折一枝柳来插在门头。总之，寓意是吉祥的。一个节气，自然的，与人文的，相互交织，融进人们的血脉，流淌千年，再也无法分开。也因此，乡愁里，有家乡的四时美景，也有从小熟悉的美食的味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往往是，在家的，与在外的，两相牵挂。

　　是北方小城风雪交加的夜晚。冷，自然是冷。要穿厚厚的棉衣，要戴围巾、帽子、手套。对于要参加考试的学生，正是复习关键的阶段。下了晚自习归来，一路从风雪里走回来，冬天的深夜，路上行人是少又少了。路灯的光，带来陪伴与慰藉。灯光下的雪，飞扬，飞扬，晶莹的，细碎的，漫天飘落下来。快到家的时候，转角处的靠墙一边，黑暗中，有星火明灭闪烁。祖父打开了手电筒。照的好远，好远。发散状的光，明亮的光，就连光线也是明晰的。那一道温暖的光里，雪花也在飞舞，自由自在，洒脱，忘我。后来，那一道光，好像就真的穿过了岁月漫长，挂在了月亮上。皎洁，又皎洁。湖水。冬天的树枝。

　　萤火虫。夏夜的萤火虫。好像就真的漫山遍野。在黑夜里，是微微的亮光。或许并不能照亮什么，夏夜的草木和远山。但也一定照亮了什么。诗意。或记忆。一条铁轨。是早已经废弃了的铁轨。田野。厂房。城市。就沿着铁轨走下去。反正那也是回家的方向。沿途有青青的小草，有小花。阳光那样好。走了很久。从五月，也就走到六月里去。六月。清甜的冰激凌。栗子树开花了。小塔状的花，一串一串，点缀在茂盛的枝叶间。蓝天。没有一丝云彩。走路。走到没有到过的地方去。墙边盛放的鲜花。忽然跑过马路的小狗。嬉戏打闹的小孩。房前屋后，一树一树的花开。粉色的花。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花。是桃树。或是杏树。也或许，都不是。有热烈的阳光。有长长的影子。有人在浇花。

　　路边的老奶奶，围了头巾，卖一些蔬菜。天冷，雪又大。过街天桥上，的确需要一个拱棚才行。是蓝色的，也有几分透光。天边的云彩。有时乌云翻滚。比油画还像油画。雪。静静地落。落在窗外的树枝上，草坪上，大地上。在雪地的映衬下，红色的砖墙更好看了。静静的墓园。冬日的阳光，似乎离得远。长椅上的雪，被扫去了。有人坐在上面。树枝垂下来。没有叶子，只有枝条。偶尔有树枝上的雪，被风吹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