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年方十九。个子一米六。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那眉毛倒也奇怪,旁的姑娘要么是“一弯柳叶吊梢眉”,有隐隐约约若有若无之态。要么便是明亮醒目,曜若秋菊。也只有她了,许是某个顽童玩弄画笔无心添上的一笔。因那眉峰往下走,常常显出一副忧愁的样子。只待姑娘笑时,方增了些神采。酒窝一深一浅,眼睛里的雾气才开始散去,处处流露着欢喜。
说起姑娘的相貌,扔在人堆里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且说她走路时面无表情,又不愿花心思打扮自己,一觉麻烦累时,二觉伤财。穿衣也只求舒适素净,断看不上那些个性多彩的衣裳。偶尔在路上遇见男子,马上就低下了头去,自顾自地走着,不敢多看一眼,也不知错过了多少次的剑眉星目。单独吃东西时,假使对面坐着人,就要琢磨手足如何摆放,怎样都觉得局促。轮到她发言时,总是仰着头,将台下小生们的脸庞一一掠过去,眼珠上下翻动,手也背到身后去。一紧张声音就不禁高了许多,脸红耳也赤。就连举手想发言也要费百般思想斗争,早已错失了良机。倘若你见过一群人围坐说笑,坐在一旁不说一句话的,一定是她。
姑娘爱着一年四季的风光。自觉春天的百花,夏日的凉风。秋夜的明月与冬日的白雪皆各有一番景致。会在太阳底头咪着眼睛,仰头笑一会。也独爱撑着雨伞听雨花淅淅沥沥地讲自己的故事,再借那前面明灭的火引一段路。风起时能闻到新鲜又久远的气味,想是农田里翻新的泥土的味道,和了嫩草尖露水的清甜,还有瓦红烟囱里小烤鱼的焦香。闲时到母亲的菜园子里摘菜,蹲在泥地里听枯干的芦苇丛摇想的音乐,她常看见压弯枝桠的梨花落了些在水塘里飘着,那梨花沾了水,愈发纯白。
她原是喜爱独处和安静的。或习字或读书,最爱小说与散文。要是倦了,也看些有趣的节目,认识几个可爱的人。每晚入睡前,定要插了耳机听会钢琴曲才肯做梦的。处在热闹的环境中,就如身在人头攒动的街道,卖菜人的吆喝和买菜人的讨价还价交融成一片,也辨不清哪一个才是自己。更不用谈大会小聚的时刻,也多是谨小慎微,越发不像原来独居是这般自在。
姑娘容易满足。心情欠佳垂头丧气之时,一根棒棒糖或是一顿佳肴便会让之抛了所有不快。再多的安慰也比不上母亲的一个眼神,再炫目的地方也并不如家中舒适随性。
如果你和她处了有些日子,就不难发现她这人是狠不下心去直言拒绝别人的。动情处少不了流过许多泪,转眼又是笑颜。有时寡言,总是接着不断的沉默。也少不了也手舞足蹈,“疯疯癫癫”的时候,还因此得过法号,不在话下。这里便不多做解释。如今却是不怎么会生气的,若是自己错了也没资格生气,尽管改就是。若是别人错了也犯不着生气。
姑娘的一天,外人看起来是平淡而无味的。在阵阵鸡鸣中已有几分清醒,按着小名册上的事项一件件地做,再抬腿去那操场上大汗淋漓一番。
她也在樱花烂漫时怀想着远方的人儿,希望有人可以懂她的沉默与安静,觅佳音,寻友人,遇一人,直至白首。可就像她自己的性情一般,慢慢来,顺其自然就好了。不如凭着方寸光阴,修炼数载,在阑珊的灯下等着他罢。
嘿,姑娘,幸会啊。
![](https://img.haomeiwen.com/i9089384/c4872eb717ee9870.jpeg)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