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兄弟——海峰、海龙

20180724  卖菜兄弟——海峰、海龙

我家附近菜市场，因创建全国文明、卫生城市，一些后搭的临街建筑都被拆除。许多在那里卖了二十多年东西的小商贩，也只得忍痛离开。

海峰、海龙兄弟，就是这个菜市场卖菜的商贩，现在已经不知去向。每次看到这个比过去缩小了一多半的菜市场，我就想起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海峰、海龙兄弟。

海峰和海龙是从农村进城卖菜的兄弟，在城里打拼了二十多年，已经在城里买房、安家。

二十年前，我搬到这里，先认识弟弟海峰。

那时，他应该二十多岁，健壮的体魄，充满劳动者的青春和活力。每天去市场买菜，都能看到他，忙碌在自己那不足三、四平方米的菜摊上。

市场里卖菜的很多，但我特别愿意买海峰的菜。主要原因是，海峰的菜干净，新鲜，大部分是东北少见的菜。海峰卖菜还特别爽快，毛八七的零钱，他从来都抹掉。也不和顾客斤斤计较。

和海峰真正相处，是一次他为我专门买菜。

每年秋天我都要腌咸菜。那年秋天，我错过了黄瓜价最低的季节，想买时，黄瓜已经涨了一倍还多，就问他：“黄瓜怎么这么贵呀？我想多买些做咸菜，还能降价吗？”

海峰说：“姐姐，不能降价了，现在都罢园了，买多少都是这个价了，只能比这个贵，不能比这个便宜了。”

听了海峰的话，我想，要用二十斤这样贵的黄瓜腌咸菜，是不是就不合算了。当我转身要走时，海峰叫住了我：“姐，你做腌菜，不用这样直的黄瓜就行，我给你到种黄瓜家的地里摘一些，长相不太好看，但是没坏，就是样子不太好，卖不上价。八毛钱我就能收到，行不？”

我说行呀！你别白帮我收，我每斤给你一元钱。

海峰说，“姐，不用。你从来在我这买菜都不和我讲价，我心里有数。我多钱上，就多钱给你。”

我说不行，必须要有跑路钱。最后他说，买完再说吧。

他还告诉我，如果明天来，他不在，就提一下他名就行，他叫许海峰。

我就这样记住了海峰的名字，我说：和奥运冠军一个名。

他笑笑说：特别好记。

第二天下班，我直接来到他的摊位，他看见我说：“姐，你来得正好，我今天有事，刚要走。这是你的黄瓜，说着顺手递给我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沉甸甸的黄瓜。

我说多少斤呀？他说三十多斤。你给20元吧，我给人家就20元。

我直意要给他30元，他说什么也不要，最后他说：“姐以后常来这里买菜就行。”

我拎着沉甸甸的黄瓜，记住了这位叫海峰的卖菜兄弟。

后来，我再去海峰的菜摊，再也没有看到海峰，但所卖的菜和海峰卖的菜一样，品种和菜的干净程度也一样。卖菜的小伙也和海峰长得挺像。我就问：这个摊位的小伙怎么不来了？

新的摊主说：“那是我弟，他去种菜了，以后他种我卖。”

我说，总也不见还挺想他，我以前总买他的菜。

海峰哥哥说：“你就是总买他菜的大姐吧？海峰走时说了，有位大姐常来买菜，让我照顾一下，说的就是你吧？”说完他还告诉我，他叫海龙。需要菜就来。就这样我又认识了海峰的哥哥——海龙。

第二年春天，海龙告诉我，海峰就在离我家不远的郊区种菜，我找一个休息日去看海峰。

当我来到海峰种菜的地方，看见高架桥下，大面积的菜地都盖上了塑料地膜，海峰正在地里劳作。海峰的脸被春风吹和太阳晒得又黑又亮，牙却显得格外白。

海峰看见我来，特别高兴，跑到我跟前说：“姐，你过些日子来就好了，现在地里什么也没下来。”我说，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

我看海峰自己种这么多的地，问：“你一个人能干过来吗？”海峰说“忙活点，但雇人干也不合算。辛苦点呗，农村长大的，不怕累。”

看着眼前这望不到边的菜地，再看看海峰住的简陋小屋，感觉海峰的确很能吃苦。

坐一会儿，我要走了，海峰急忙把一个篮子里的十多个鸡蛋都拿出来，告诉我这是笨鸡蛋，是他岳母才给他拿来的，一定让我带上。我没有带，海峰很是失望，说：“什么都不拿就走呀？”我说我也什么都没给你带呀。他说：“姐，等菜下来，过两个月你来吧！”

离开海峰的菜地，一路上，海峰勤奋、热情，纯朴，憨厚的样子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海峰不怎么进城，看到海峰的机会也就不多。但每次去买菜，听到海龙说：这是海峰种的菜时，我像看到了海峰。

和海龙几乎每天买菜都能见到，他比海峰爱说话，时间长了，发现他还挺幽默。

有一次，我带一位同事到他家买菜，同事和我开玩笑说：“这是你家的生意呀？带我上这买。”还没等我说话，海龙笑着对我说：“董事长好！”把我和同事都逗乐。随后他还补上一句：“姐，看我兜的咋样？”我连忙说：“兜的挺好！就是店面小点。”

这个故事过去好几年了，每每想起，都让我忍俊不止。

海龙做生意，也和他弟弟一样，热情大方、温暖大气，从来也不计较。有时去他家买菜，他想的特别周到。我要是买黄瓜，他在递我的黄瓜时，还放上几根香菜，说“拌凉菜离不开香菜。”

有一年春节前，菜特别贵，我去他家买菜，他从一个大袋子里拿出一把蒜毫，说：“大姐，这是我专门给老客户上的，我不卖，进价给你们，过节了，我也帮不上大家，就给大家上点便宜菜吧。”听了海龙实实在在的话，我真的很感动。满条街都是卖菜的，都想借过节时候多挣点钱，只有海龙想着大家，为大家准备了平价菜。

天很冷，但从海龙的摊位出来，心里还是挺温暖的。

前几天，去海龙家买菜，海龙和海龙妻都在，他俩对我说：“大姐，喜欢吃什么菜就随便拿吧，明天就不让我们卖了。”

他们告诉我：全市创建文明城市，要把他们这些后建的临街做生意的小房拆除。我说那你们去哪呀？政府给你们安排了吗？他们说没有。还不知道干点什么。

我选了许多菜，海龙夫妻执意不要钱，让我拿走。我觉得那么白拿走，如同趁火打劫。就执意让他们秤完，我付了钱，海龙把菜递给我时，又往菜里放了一根价格挺贵的山药。

这回，我没有拒绝海龙的心意，收下了他最后送我的菜。

海龙送给我的山药，在我家放了好长时间，都不舍得吃。看见它就想起海龙。

现在，每当我去买菜，就能想起海峰、海龙兄弟。

不知他们现在做什么？可否有了新的生意？

我帮不上他们，只能默默祝福他们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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