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同学很多,交往的都是女生,有时候不免遗憾,少了青春的色彩,底色如陈旧的黑白照片,电影和小说里的初恋的甜美,就和童年时盼望的巧克力和红色的学生裙,可望不可及。
记得大学一年级,后面是有个男生,经常会说话,惹得她回头笑,脸红红的,就是笑笑而已,男生显得矮小而粗砺,虽擅长敷衍,做人活络,沐秋不感兴趣,最多接几句话。倒是男生旁边的另一个男生,看见沐秋和同桌只要说话,就很不平,唯恐什么,沐秋知道,但沐秋一直装傻。就这样一个装着傻,一个献着殷勤,一个空着急。非常的耐人寻味。
后来不知怎么就坐到后面去了。同桌是谁早已不晓得,就记得前面的男生,好像经常说话。男生中等个子,皮肤白白的,外貌没有什么特色,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种特殊的气质,看见他,沐秋会想起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想像羽扇纶巾,墙橹间,灰飞烟灭。说话基本都是男生讲,沐秋听。可是,听得出神,书本以外的东西,他都晓得,而且从他口里说出来的,都非常让沐秋神往。此男不俗,沐秋偷偷地想。自然而然,话越来越多,书本上的,书外的,生活,社会,包括怎么练字,从来没有和男生这样无所不谈。有一天,发现,有个女生每天会恶狠狠地看着自己,沐秋听说,那是他的女朋友,有人嫉妒了。
他开始交朋友,恋爱了。以后的事都是听说,沐秋好像又坐到别处去了,然后,没有什么然后。
沐秋始终没有恋爱,纯纯地过了三年。毕业了,散伙饭中酩酊大醉的同学们中,有个男生很奇怪,沐秋奇怪,这个人怎么总唱歌,一曲长相思唱了一遍又一遍。回家后,一封厚厚的信追过来了,原来,那些歌都是唱给她听的。沐秋笑笑,还有点小生气,信撕了。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三十多岁的时候,沐秋俨然一个快乐少妇,有同学联系加了qq,沐秋晓得了很多秘密,男生的小秘密,原来,还有人偷偷喜欢沐秋。随风而逝的秘密,让沐秋有点怅然,不过,还是装傻充愣,毕竟这个人连表达的勇气都没有,所以以后的每次见面还是热情洋溢,言别时潇洒利落,这样的同学朋友关系非常简单,难得。
四十多,同学二十多年没有见,聚会了。沐秋已经成熟而理性,历经风霜,却仍然有点浪漫情怀。聚会有很多理由没有去,有人找沐秋,就是那个令人神往的男生。还是东拉西扯,沐秋说了当年的感觉,男生还是那样,那夜沐秋失眠了。多少年了,怎么还是那种感觉,没有发展,也不联系,感觉反而更加强烈。每天好像都在身边,无时无刻,多少年了,没有影响婚姻和社会,但他就像个影子。沐秋喜欢的东西,都是受他的影响,有时候她真的困惑,这是一种什么关系,亦师亦友,单纯,却有点超越了师友的感觉。没有他,沐秋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那些妇女一样,市侩而现实。现在,沐秋知道自己很不一样,脚步轻盈,思维灵动,文史哲,都是沐秋孜孜以求的精神世界,当然,还包括远远的那个他,一直在注视她的成长。
曾经和大学的闺蜜说过这个话题,闺蜜调侃沐秋,沐秋好像觉得又不是那么回事。喜欢,还是欢喜,沐秋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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