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指出,人格是由本我、自我、和超我构成。既然本我代表人原始的欲望,而超我代表人格的道德约束,那么从本我到自我,再到超我,就必然是依次对前者的否定。那么,如果超我的诞生代表着一个人的成熟,那么本我的复生是否应该称之为觉醒?
这是一个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也是一个个体与集体之关系的问题,人类几千年思想文化的变革,围绕的不就是一个先天理念与后天实践的问题。可是,没有大自然扑朔迷离的法则规定,先天理念说指出的规则,或是说生命的可能性,又拿什么可以得到保证?但话说回来,没有理念的存在,实践何以称之为实践?
人类纠结几千年的问题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人类没有思想,那么与动物何异?既然人类有了思想,那么总是避不开自由意志的问题——存在,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在人的一生中,我们出生便会寻找奶水,之后受本能的驱使,我们学会看、听、闻、触摸这个世界,我们可以说,受本我的影响,我们形成了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印象,而作为自为的存在,我们由此保持了人这一物种的最初形态。但是这还不够,人类几千年进化唯一的杰作便是文化,在这一氛围之中,我们学会了说话写字,而在我们的脑海之中,超越感官的最初印象,我们形成了人类文明的概念体系,换言之就是所谓的逻辑。在这种滂渤的逻辑海洋中,我们发现了自我的存在。当然,与其说是自我,不如说是在他我的存在中看到了否定性的自己,或许这就是我,又或许这只是生命的影子。
生命是什么?从本我到超我,所谓生命只是一个空洞的存在,作为否定性的肯定。如果人类没有思想、没有逻辑,就像地上列队前行的蚁群,谁会在乎生命?谁会在意自由意志。命运啊,是否只是人自作自受?
超我,作为道德的规定性,是自我的一种超越。我们在这里感受到了作为人类的自豪以及存在的价值感,生命也因此有了意义。很多时候,我选择将此看作我毕生的理想,那是由我生命中已经存在的一切,即是我的过去所书写的理想,那岂能不代表着我们自己?但理想,真的是单纯的理想吗?我们渴望幸福,是我们真的渴望幸福,还是只是为了逃避苦难?
如果我们将理想,换言之就是存在的目的看作理念的正面,那么与此相反的命运无常便是反面。我们在这无常的汪洋中漂泊,时光渐老,我们所寻找的浓雾中的灯塔,是否只是生命中的一场虚幻?人类几千年说营造的文明,只是一场骗局。
如果我们将理想看作理念的反面,而自然的存在才是理念的正面。那么命运无常,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如果没有苦难,人类会选择接受现实,如果没有痛苦,人类不会去寻找幸福。
那么若是这样,人类与那蚁群有何区别?或许没有区别。但事实并非这样,但暴雨来临,蚂蚁会被冲出洞穴随波逐流,而人类却能够在自己建造的房屋中得到安宁。自由意志所代表的,不是所谓的幸福,而是改变生活的能力。这是幸福的可能性,当你感受到了痛苦,你可以选择改变。
我想说当一个成熟的人重新发现本我,这才是生命的觉醒,就像黑格尔所谓否定后的否定,才能成为自为的存在,一个单纯道德的人永远只是否定性的自我,是理念的影子,也失去了道德与自由的真谛。
就像一首歌曲中所说的,我不知道为什么麻雀喜欢雪。人格中的本我所代表的,只是我们在思维异化后的反省,我不知道为何我的命运如此,但我选择接受,并在这种接受中创造命运。在余华的《活着》中,我们看到了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的释怀,命运就在那里,经历了也就释然了。但生命的觉醒从来不是屈服,态度决定行为,人不就是实践的存在,我们不可能不去创造人生,而唯一的区别只是避免思维的异化。
异化,换言之就是将无限的可能性固化为有限的可能性,因为是可能性,故而又表现为无限的性状。生命的可能性,来自于生命本身的无限,是我们作为存在的存在,因此才会是真正的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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