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米

母亲在电话里问，“兰子的脚现在好些没？”你说，“还是老样子，不能常站，站久了脚踝就肿得老高。”母亲于是忧心忡忡地说，“这样下去可不成，你可不要大意，要不再让她去医院看看医生，别老了落下残疾，成了一个跛子！”

“应该没这么严重吧！前两天她刚到江西那边有名的骨科医院去看过，人家给拍了片子，说手术很成功，骨头恢复的很好的！”

“既然是这样，可为啥这么长的时间还不见好呢？现在的医生动不动就做手术，我们那会儿哪是这样呀？不行，总得想个法子！”母亲最后自言自语地说。

第二天傍晚，一家人在客厅里玩手机的时候，女人忽然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母亲兴奋地说，“我今天听人说五里湖那边有个仙姑会收米，看事情很准的，明天记得把你身上穿的一件褂子留下来，我到时候带过去让仙姑瞧瞧！”

女人听了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这样的事情过去在农村里很常见，也并算不上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你在一旁听了也只是一笑，嗔笑道，“真有那么神奇，反正我是不信的！”

“甭管信不信，咱还是试一试吧！”女人说。

“试也没什么，可别叫人家骗了钱去！”你故作担心地笑着说。

女人马上将你这话在电话里同母亲说了，母亲说，“放心吧，应该花不了几个钱儿，就当是折钱消灾也该试一试！”

见母亲这么执着，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又过了一天，下午你刚到家，女人指着桌上的一叠用塑料袋装好的火纸对你说，“妈下午来过了，她今天去找那仙姑收米了，仙姑教了她一些破解的法子。妈待会儿会过来，把这些纸钱拿到外边去烧了！”

“仙姑怎么说呢！？”

“妈刚到那里，把我的那件褂子拿出来，仙姑闭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开始做法收米。你猜怎么着？仙姑对妈妈说，‘你媳妇是脚不好呢，我看见她躺在床上。她的韵脚不太好，今年还得小心其他的事情呢！’唉，说来我也真是够倒霉的，走个路把脚给扭伤了。”

“现在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你没听见人家说吗，今后还得注意点！”你正色说道。

“我已经够小心了，好不好？”女人说。

“那她怎么算得这么灵呢？还能知道你是脚伤了，莫不真的是神仙呢！”你一脸迷惘地说。

听到这些，坐在沙发上的女儿忽然哑然失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奶奶在向人打听仙姑时，向别人透露了妈妈的伤情吧！如果仙姑也能算到你的两手没劲儿，算到我这两天感冒了，我就真的服她！”

“应该不会，我的腿不好，你奶奶压根没向人提起过，仙姑又怎么可能知道？”女人笃定地说。

几个人正闲聊的当儿，屋外忽然有人敲门，是母亲来了。母亲对兰子说，“我让你准备的几个小菜呢，拿过来吧！”女人赶紧起身，从厨房里找出几只盛满菜肴的小碗。母亲又让准备一碗盛了清水的小米，和之前的那摞火纸一起收拢了，带上火机，匆匆忙忙地就出去了。

半个小时以后，母亲踅了回来，显然她已完成了一桩神圣的使命。她挨兰子坐下，说仙姑教了她怎么做，拿手在兰子身上从上至左右大腿来回各拂过四次，末了又在头顶一按，说名为“九叩”。你见了不由会心一笑，想来母亲也得了那仙姑的真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