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回家，对我爸妈的了解又更深了一层。
朝阳的光晕让这枚橘子变得让人想小心珍藏。
我此前比较自闭，与爸妈沟通很少，高中时期每次看着舍友在楼道电话厅里一站就是一小时，直到电话卡时间用尽才意犹未尽挂断，那时候我就很不解也有点羡慕，到底哪里来这么多的话？
当然这又要扯到个人脾性的问题了，但其实，我与父母之间并不频繁的交流和长期地理分隔，让我们对彼此的了解，或者说是我单方面对他们的了解非常浅薄。这么多年，我甚至不知道爸爸不喜酸性食物，他也是喜欢唱山歌、爱热闹的，也不知道仅读到小学二年级的妈妈能读完我写的文章，还对我提出指导意见……那一瞬间我百感交集，人生前二十四年，我有一半时间与他们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将这些刻画在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细节忽略了个彻底。
心有愧疚，我其实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女儿，有着一般青少年的毛病，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总是犟着坚持自己的意见，以至于做出了一些错误的选择；也一直没有打破无形的屏障，距离就像牛郎织女之间的银河，硬生生在我们的本应该互相靠拢温暖的感情线之间划出了一条巨大的鸿沟，却也没有人主动去尝试着迈出一步。
不知道名字的古老的抽水机。摄于古墨客栈
回家第二天，坐在沙发上，谈起我的工作问题，我本想一如往常的回避，但是禁不住突然安静的空气，我听着我妈妈说，要我早点搬到男朋友所在的城市，既然两个人要一起生活，那就得将距离拉近，在三十岁以前结婚生子是我目前看得见的最应该的规划。我想反驳，但是我说不出理由，难道是那些“我努力读书努力工作，不是为了将自己绑在家庭后院成为一个黄脸婆”的言论么？不，不是的，我平时也看各种所谓情感博主、鸡汤理论，也曾将其中每一言都奉为圭臬，但随着年龄渐长，也不能只长肉不难脑子不是，还不得学着练就一颗明辨是非的心么。何况我与男友感情尚好，两地分居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又何况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的人生经历无论是根植于乡土还是城市，总比我们感悟得多，妈妈说的又有哪里不对呢，言辞之间或许带有一些我们所无法接受的语句，但get到中心思想并享受他们细细碎碎唠唠叨叨的关爱不就好了么。
我每次回家都会觉得自己超开心，但也一直很疑惑，想着回家要经过的“非人折磨”，通往小县城的夜班车的颠簸与混杂的味道，通往家中的曲折山路，浪费在路上的来回四天时间，想想这些，我其实有些怀疑，自己是在随大流感慨回家的欢乐还是神经自然分泌的某种激素让我产生了错觉。但我每次离家开前的夜晚，确实会在被窝里偷偷流泪的，想着下一次见到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又老了，头发会不会又白了。
出寨的大门。摄于除夕傍晚
我还能清楚的记得，大一寒假回家，在客运站看到来接我的爸爸，瘦小的身子、黝黑的面庞和已经花白的头发，总会想着下一次见他，又是什么样呀，心里总是偷偷害怕；我也能记得，大二时候帮妈妈梳头，发现了好多掩藏在柔顺长发下的白头发， 一根，两根，三根，我拔不完了，此前我一直在想，我妈妈一点都不老啊，她的头发还是那么黑，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我如此清醒的认识到，我的父母，他们用自己的青春撑起了我们的生活，我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悄悄长大了，却不曾注意到身后他们的腰正在一条条佝偻下去，他们的肌肤正在一天天变得干瘪，而手掌上的皱纹和裂痕却一直不变甚至越来越多；我不知道弟弟什么时候忽然长大了，长得比我高，比我爸爸高，成了比我还懂事的小大人，在我记忆里，他好像一直是我手机里那个笑起来有点可爱还有点肉嘟嘟的样子……
当我忽然遇到了瓶颈，忽然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我本能的回过头去，梳理我曾经忽视的一些东西，希望从并不甚清晰的记忆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让我有底气去做选择。
“所谓亲人，形骸上日息相依，神魂间尤相依以为安慰。一啼一笑，彼此相合答案；一痛一痒，彼此相体念。”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