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

有一天，他邀她一起去爬山。他说山上有许多野菜、野果，咱们现在去，正逢其时呢！她听了很高兴，小女孩般蹦了起来。好哦，我早就想去爬山了！她兴奋地说。

她是一位很漂亮的女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值女人成熟而风姿绰约的季节。她是单位公认的美人，鹅腻新荔，温默可亲，肤白如雪，弹指可破。他不止一次与人提到她，当然是与男人们一起聊天的时候，那时候女人总是大家永恒的话题。他的话甚至有些露骨，他感慨自己虚长了几岁，今生没能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常常在梦里与她邂逅。

她背着包，不假思索地跟他进山了。她觉得他是完全可以信赖的朋友，没有隔阂，没有龃龉。正午，阳光暖暖地照着，山野里一片迷人的春色。这是一片连绵逶迤的小山，并不算太高，他们爬上去，并没觉得费了多大力气。

前方有一片草甸，小草郁郁葱葱，秀色撩人。她忍不住坐到草地上。“我们休息一会儿吧！”她说，身上已经有了一层细汗。“好嘞！”他说，与她对面坐下。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试着提了一下，她竟然答应独自与自己一起来爬山。他一时有些喜出望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了。

现在，他们就这样相隔不远面对面地坐着，他甚至嗅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的味道。两个人开始聊天气，聊山上的植物，聊单位里的琐事。侃大山是他所擅长的，引经据典，娓娓道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她听得津津有味，时而插一句嘴，提出心中的疑惑。他耐心解释，带着几分调侃，引得她咯咯地娇笑几声。

他看着她浅笑宴宴，心中燃起一团火，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青春的恋爱的季节。他有一种与之拥抱甚至亲吻她的冲动。四下俱寂，万籁无声，那个魔鬼在他心头游荡。他压抑着它，这使他感到害怕、羞愧而无地自容，他是她尊敬的兄长，他的一点点腌臜的心思对于她的信任都是一种玷污，一种无耻的伤害。这样想着，尽管心中波谲云诡，他也不敢逾越雷池半步了。

他的许多古怪的行为平时就常遭到朋友耻笑。他爱财如命，两只手将口袋捂得紧紧的，从不轻易多花一分钱！他喜欢与人谈一些有关女人的事情，谈某男与某女的私情，谈城里的哪个地方又有小姐来了。举手投足间，他满是艳羡。

一次一个朋友恶作剧，引诱他去找小姐，他吓得脸色大变，来到茶楼边最终落荒而逃。“一百块钱，太贵了！”他有些心疼地说，临了，不忘很有经验似的补一句，“要玩就玩情人，那才有意思呢！”朋友很不屑，嗔怼他说，“就你这吝啬鬼，想找女人，又不想花一分钱，简直是白日做梦，哪个女人会跟了你呢？嗤，还想找什么情人？”

他不以为意，不为所动，没有如醍醐灌顶般的彻悟，他依然奉行着他一贯的人生哲学，“男人好色而不淫”。许多时候，他就是一个矛盾的人，有色心无色胆，口是心非。他感到自己有些猥琐，甚至道德有些败坏。许多时候，他更愿意自己变成一只大灰狼，而不是一只小绵羊。可是，不是吗，人不可能率性而为，人生总有许多禁锢与樊篱，俗人一枚的自己不可能突破它。

他曾经设想了自己独自与一个女人相处的美妙场景，他在一些小电影里不乏看到一些香艳的场面，他也曾听到某对男女在山林里的风流韵事。现在他似乎面临着这样的机会，一种冲动虫豸般啃噬着他的心灵。她侧转身去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他在她的身后，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仿佛是在欣赏草地上生长起来的一朵奇葩！他试探着伸手去揽她的小蛮腰，几次三番，手却很快如触电般退缩回来。

她忽然站起身，笑吟吟地说，“走吧，咱们下山吧！”她并没有注意他满脸绯红的窘态。

“唔，好的！”他悻悻地说。他跟在她后面开始下山。那时候，他既感到遗憾，又有几分庆幸。是的，一切都结束了！他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