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包

作者: 冬月之恋 | 来源:发表于2017-10-12 07:28 被阅读42次

    文/冬月之恋

    红包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几片枯黄的树叶像是被人裹挟着,倏地向空中舞起,很快便又簌簌地落下……

    明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心中无限的伤感和失落。他脸色蜡黄而憔悴,目光饧涩,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一个星期前,在门诊室里,那个蓄着一撇胡须的小陈医师用瘦长的手指翻起他彤红的眼睑时,说,坏了,咋不早点来看医生呢?肝功能损坏了。住院吧!很快化验的结果便出来了,他被查出患了急性黄疸肝炎,转氨酶的指数达到300u/L,就这样,他住进了小城的这家医院。

    明今年刚满十八岁,还只是一个在校的学生,正值复习考试的时候,他却病倒了,这令他心里暗暗着急。这些天来,经过医院的简单治疗,他的病情稍有缓解,但依然浑身乏力、恶心、厌油,每餐只能吃点稀饭,谷丙转氨酶和谷草转氨酶的指数仍然居高不下。

    病床前的一张长条朱漆木椅上,一位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默默地坐着,神色忧郁。她是明的母亲。连日来,女人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照料着生病的儿子。虽然小陈医师叮嘱说黄疸肝炎是传染的,要女人注意隔离,可这个时候作为母亲,她又怎么能离开儿子呢?一想到儿子病情的严重,她不免忧心忡忡。

    八点钟之前,主治医生还没有来,护士们也还没来打针。明的母亲打来一瓶热水,给儿子洗了把脸,又买来一碗稀饭和两个馍子。同病室的一位病人的家属——一位五十来岁的妇女早已在病房里支起了只煤油炉,一只黑色的口沿覆着张中药纸袋的瓦罐在炉火上“嗞嗞”地响着,一缕白色的烟雾袅娜地升起,病房里便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药香。

    嫂子,大清早的,煎中药呢?明的母亲问。

    是啊!那妇女转过身来,微蹙了眉头应道:我男人得了肝病,医生让煎中药配合着吃,说什么这样病情会好得快些呗!

    明的母亲心头一动,咦!医生怎没让我儿子吃中药呢?她满腹疑云,自言自语地道。

    嫂子,你这中药是小陈医师开的?

    不是他,还能有谁?这一病房的病人都归他管哩。那妇女淡淡地说。她两眼很快在病房里睃巡了一周,忽地拽着明的母亲的衣角来到门外的走廊上,脸凑到明的母亲的耳根,压低了声音略显神秘地问:你给小陈医师送红包没?我可是送了红包的。

    哦!明的母亲一下子如梦方醒,心中的疑团一下子散尽,脸上也绽满笑意,嘴里附和着:那是,那是!应该,应该的!很快又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九点钟,小陈医师过来查房了。小陈医师其实不小,四十多岁的年纪,面色黧黑,一笑便露出两粒金牙。他穿着一件灰白的泛黄的大褂,看上去仿佛好多天没有穿,好多天没有洗似的。他来到明的病床前,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明这两天的病情,飞快地在一张药笺上写下输液的药名。这当儿,明的母亲便问:小陈医师,我儿子要不要也讨些中药吃呢?她说这话时,有意在“也”上加重了语气。

    小陈医师微微一愣,脸色更黑了,说:你儿子的情况有所不同!啊,不同,不同!他一边支吾着,一边出了门。

    明的母亲手指摁着口袋里的那个刚刚准备的二百元钱的红包快步跟了出去……

    小陈医师的医术果然高明,明在吃过他开的几副中药后,脸色渐渐红润,已经能够吃一些面条和鸡蛋了。只是在吃晚饭母子俩唠嗑的时候,明的母亲脸上还显得不屑而愤愤不平:哼!我把红包塞到他口袋时,他一点婉拒的意思也没有!这人怎么这样?最后她叹口气说,只要我儿的病能早点好起来,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了!

    光阴似箭,转眼十年过去了。

    明已经是当地一家外贸公司的业务经理。这一天,他到省城出差,不料突感四肢无力,一下病倒了,同事赶紧把他送进了省城一家有名的大医院,并电话通知他的家人过来。这一次,明被查出患了乙肝大三阳,病情严重,谷丙转氨酶的指数高达1600u/L。

    接到电话后,明的妻子来了,明的母亲也照例赶来,儿媳原本不要她来,可老人坚持着一定要来。大医院到底与乡下的小医院不一样,这里的条件很好。主治大夫姓张,是一个大高个,北方人,操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张大夫戴一副金丝珐琅眼镜,洁白的大褂看上去一尘不染。他坦承地告知明的母亲她儿子病情的严重性,说弄不好会有生命危险的。明的妻子和母亲就很紧张,母亲拉住张大夫的手,眼泪几乎要流出来,说,大夫,你一定要想办法医好我儿子的病!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张大夫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表示一定尽力,又轻描淡写地询问明的家庭条件怎样,从事什么工作。

    有过从前在医院的经历,在一处僻静地,明的母亲将一个装有五百元钱的红包塞到张大夫大褂兜里,说,这点小意思您拿去买点烟抽吧!我儿的病让你费心啦?张大夫并不推辞,嘴里说:一定,一定!旋即回到医生办公室去了。

    明每天要输四、五瓶药液,并吃十几颗西药,定期还要作输血检查。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他的病情却并无好转,这让一家人心情都很沉重。

    有一天,明的母亲听一个住在病房里的老病号说,医院里有位王教授是治疗乙肝的专家,每个月只下到病房里来两次,这两天应该要来了,你可以找他帮忙的。只是他是不收红包的,你只须买条烟他抽就行了!明的母亲听了,高兴不已,连声道谢。

    姜是老的辣,说也奇怪,也不知王教授在那药水里搀进了什么成分,自从用了王教授的药后,明的病情立竿见影便好了。

    明的母亲弄不明白,张大夫怎么就不学学王教授的法子呢,这不是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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