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开宗立派的大儒,基本都是所行即所信,所信即所学,发为理论,即为学说。朱熹创立理学是这样,阳明创立心学是这样,颜元创立事功学也是这样。当然严格讲三人都不是首创,而是集大成。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学说,此时所尊,必有所尊之理。所谓存在就是合理的。然而时变事易,理论总会过时,所谓合理的终究是要灭亡的。然而灭亡的是陈腐的内容,合理的内核必定有其超越时代的价值。理学是,心学是,事功学也是。后人学其长,绍其绪,方谓继志。
朱熹认为即尽物理,可通天理,所以一生把绝大部分精力用在了即物穷理上,然而他的物理往往限于经书所在,所以朱子一生事业俱在著书立说,功绩也实在大,几百年都被当作经典。《四书集注》过时了,但是朱子读书的本领确没过时,朱熹专著读书论,今天看来依然唯新。所以今天的人如果拙于读书,最应该以朱子为榜样。
王阳明认为心外无理,天理在吾本心,所以不需要像朱熹那么费事,先穷尽外物之理,再求通我心之理,直接致我心之良知,便可天理昭明。所以王阳明直接做心上的工夫,所以他的内心修养是很深厚的。他一生屡建奇功却处处遭遇不公待遇,时时受到谗言诋毁,却能够做到荣辱毁誉不动于心。所以后学者如果修养欠缺,遇事便怒,可以学习王阳明的"致良知"和"事上磨"的工夫。
颜元看出了心学理学的空虚无用,直接倡导习行经济的事功学。针对宋明儒主静,提出习动;针对宋明儒的读书空谈,提出了习行;针对宋明儒的无用之虚弊,提出了有用之实学。颜元本人就是身体力行者,他身通六艺,多能鄙事,能文能武,可医可农,绝然一个实干学者。后学者培养做事的能力,颜元是个极好的榜样。
相比较于朱子,阳明,颜元,朱子长于读书,阳明长于修养,颜元长于实干。如果非要择一而学,我宁愿学习颜元。颜元学说培养的是一个健全的人,道学培养的更像一个文人。况且读书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做人做事,修养的目的也是为了立身处世,直接在生活中做事,在做事中修养,在做事中读书,更有针对性,王阳明也说过"事上磨练",才能"动亦定静亦定"。离事说修养,修养无处放,离事空读书,所读无旨归。所以如果非要学一家,我宁愿学颜元。只会读书的那是文人,文人多无行;只会修养的那是书生儒,拙于办实事。我更想做一个文质彬彬的君子儒,能办实事,读书致用,修养自然不差。
孔子十五志学,终生不倦,五十学易,韦编三绝,可见孔子长于读书;孔子自言四十不惑,可见其修养之高;孔子自谓多能鄙事,小到乘田委吏,大到司空司寇摄行相事,都能办好。但孔子有躬行无学说,所以孔子是天纵之圣,后人可望不可即。朱熹阳明颜元可以学其说学其长。然而不得中行而与,必也狂狷,颜元,儒家狂狷之士!乃所愿学颜习斋——儒处唯习行,儒出唯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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