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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丨《酒徒之名》·01

长篇小说丨《酒徒之名》·01

作者: 谢丹儒 | 来源:发表于2022-07-11 23:48 被阅读0次

    逼厌的房间被一片黑暗笼罩着,月色透过那扇没门板的门露出轻微的光,醉酒的人在楼底下说些什么,隔壁也有声音,窸窸窣窣的声响叫人听不真切。

    前几天小区已经实施封闭式管理。在小区之外,各地的对策也大同小异,大同不过是封闭式管理的放大版,小异则各显神通,比得是谁看起来更坚决、无情和残酷。打开新闻,几乎每天都能看见,早已无须渲染和更多笔墨,仅是一大串的数据就足够骇人听闻。

    身处这个时代的人,但凡读过点文学著作,很轻易联想到狄更斯,加缪,季羡林,想到他们笔下的作品。《牛棚杂忆》、《鼠疫》、《双城记》,每本书都是一个世界,每个世界既一定程度反映了时代,也虚构着时代的欲望和希望。过去,作家更像是在扮演着上帝的角色,制造欲望和希望,也探索人,死亡。只是,作家也是人,是人就不是上帝,就不能真正的代表上帝。所以,即使到现在,即使现在也还有许许多多的作家,可依旧无人能够真正地替上帝作答。既然创造了人出来为何又要让他们死去?难道人是上帝的玩物吗?上帝用希望和欲望来玩弄人类?答案似乎显而易见。《圣经》里的亚当和夏娃不就是这样么?既然上帝全知全能,为何只是提醒却不加干预;既然上帝全知全能,明知人性经不起考验为何还要考验人性;既然上帝全知全能,它就应该直接让蛇消失才对啊!看来上帝也并非全知全能,不然它如何无法预见原来没有蛇,蛇也能住进人类的心肠。

    而真实的蛇,被同类驱逐,被同类捕获、圈养,被同类当作食物,配以美酒,制成美味佳肴。

    也许真正想扮演上帝的人从来就不是那些作家,恰恰是蛇,这个最没有人情,最危险,也最不易辨认和狡猾的畜生。蛇行遍地,人深受其害;蛇毫无愧疚,以玩弄人的感情取乐;蛇如此贪婪狡猾,确立一个又一个名目,将人的思想、情感、自主等全部纳入其中,设计一个又一个,算计着每一个愚昧的人类。人沦为披着人皮的蛇的玩物。

    这也怪人自己不争气?还是因为亚当和夏娃,最初正是被蛇所诱导,所以干脆就放弃抵抗,自暴自弃,甘愿沦为蛇的奴隶,一错再错。“若能把自己变成魔鬼,便无惧于地狱了。”真是愚蠢至极、可怜又可悲!

    作家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作为从来不是上帝,内心也没有住进蛇的一群普通人。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普通之后,却又迫于生计,不得不学习蛇的品性。凉薄、冷漠、冷血,开始粗制滥造,自欺欺人,蒙蔽着自己的情感,欺骗着自己的良知,甘心把自己笔下的东西制造成商品,放在各处贩卖。只是不知,每当深夜降临,或当别人提及自己或自己的作品时,面对那受之有愧的华而不实的荣誉和利益,他们敢不敢剖开自己的心,敢不敢直视它,问问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之时,他们又可敢问自己,“我这是在干嘛?”,又是否敢作答呢?还是借以幽默,用自嘲或戏谑或讽刺的言论,冠冕堂皇将这一切视为生存之必需?就像当代时局,理所当然将稿酬视为意外或额外所得,而非公平地对待每一份劳动所得。税率不可谓不苛刻啊,原来知识就是财富,原来知识的财富,确实这话也不是作家说的,只是作为知识输出的一份子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对作家的褒奖。殊不知,它是精心设计、暗藏玄机的陷阱。这是时局的立场,知识就是财富,财富来源于知识分子,多聪明呢!多狡猾啊!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大不了不要这部分利益和虚荣也没什么的。但谁尝到了甜头会不想要更多呢?谁让他们是大多数呢,少数服从多数是老黄历却也依旧适用至今。蛇不就是这样么,得寸进尺,曲绕婉转,潜伏着伺机而动,再发起致命一击。看看当下的“文化圈”,不,早已不是当年的文化圈了。各种条条框框,各种不能写,写了也不能发,更是不能普及。“起向高楼撞晓钟,不信人间耳尽聋。”现在如果不是“差不多先生”,只怕还没到高楼就被大门的保安拦下了吧!

    当下的文化圈,还想出来的作家,还能出版的著作,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围城”罢了。以前的文学上下都有人兜底,不敢轻易放人进去。现在的文学早已分不清上下,更难再进去了。写文章早已变成了制造商品。流行文章的“差不多”现象,谁管你思想的肥和瘦呢?

    若非无一技之长,若非只能依靠文学这块土壤苟延残喘,若非内心还残存着历史的向往和渴求,若非踏入便无法回头,谁还愿抱着残梦继续往前呢?可即使这样,生存之艰难,精神之供养,生活之保障,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苏格拉底之哲学就是学习死亡,加缪之对有关人性一切都悲观,海明威之吞枪行举又自诩为硬汉,半盲的乔伊斯却比谁都看得清楚,然而《尤利西斯》所遭受的抨击和被禁,卧病十年的普鲁斯特是个哮喘病患者,伍尔芙、福克纳、福楼拜、帕索斯、太宅治、芥川龙之介、三岛由纪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于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所持关于文学的态度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文学抱负不是消遣,不是体育,不是茶余饭后的高雅游戏。它是一种专心致志、具有排他性的献身,是一件压倒一切的大事,是一种自由选择的奴隶制——让它的牺牲者(心甘情愿的牺牲者)变成奴隶。”、“小说家的真实性或者真诚态度就在于此:接纳来自内心的魔鬼,按照自己的实力为魔鬼服务。”

    理所当然,时代是包容的,是开放的,它同时也是如此善于为人们编织梦想和宽容地为大家提供做梦的机会。它从不吝啬为人们提供幻想和可能性的空间,似乎永远为你提供了第二条路可走,或不止两条路。情报员、医生、打包员、快递员,……甚至修下水道维修工,这究竟是宽容还是可怜的施舍呢?对于以文字赖以生存的人,对于将小说和生活混淆起来的人,其结果和绝望的处境,果真是他们自主的选择么?是魔鬼么?贪婪的魔鬼可不会这样轻易放弃到手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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