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生命各有途径，无关卑微和荣耀

文/小婷半清

01

有人说众生如同池塘里的莲花，有的在超脱中盛开，其他则被水深深淹没沉沦于黑暗淤泥中；有的已接近于开放，他们需要更多的光明。

安妮宝贝把书名取为《莲花》，寓意深远。书中贯穿全文的一个神秘地点——墨脱，深藏在雅鲁藏布大峡谷的高山谷地之中，这个地名，藏语是“花朵”，古时候被称作“白玛岗”，意思是隐秘的莲花圣地。

厌倦红尘的纪善生，结束自己的商业生涯，离开自己不爱的妻子，从压抑太久的内心中挣脱，为了兑现老友苏内河的允诺，想要去墨脱寻找她。在途中他遇到了身患绝症、弃绝红尘，前来西藏寻找净化心灵之所的年轻女子庆昭。

由于彼此感觉默契，他们相约共同前往墨脱。一路上，两人忍耐着极其恶劣的自然环境，不断挑战生理和心理的极限；同时，善生不断向庆昭诉说自己和内河的往昔，从叙述中依次展开一代人苦痛而流离的蜕变过程。

历经千辛万苦，善生与庆昭终于到达了墨脱，善生兑现了他对内河的承诺，而庆昭也在一路艰辛的跋涉中身体奇迹般地获得了康复。在莲花盛开的地方，他们各得其所，一切都归于自然平和。

这是一场寻求自我的心灵旅程，年少时候的优秀孤傲，和长大之后的功成名就，看似水到渠成，波澜不惊。但我们往往会忽略一个人的内心，他的内心是否觉得开心满足，是否隐藏着难以言说的痛苦，表面的浮华和内心的安宁，这本身就是一种寻求。

02

善生的父亲去世那年，善生还是一个懵懂的孩童，他眼睁睁地看着与他血缘至深的男子死去，不觉得伤感，却在心里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他是优秀的少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重点初中。然后就听到了他的母亲对他说的那些忘不了的话：善生，你要清楚的你的方向，清华建筑系，全省前六名的男生才有希望，我们是孤儿寡母，生活并不会给我们放纵和沉溺的机会，你需要一直控制自己。

这段话无疑给善生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他渴望得到完整的自己，而不是被母亲的意志所驱使和推进。

十三岁的纪善生，遇到了转学而来的苏内河，内河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离家之后，她跟着舅舅来到城市里读书。她桀骜不驯，没有礼貌，不迎合不讨喜。

他是学校出类拔萃的男生，老师信赖，同学仰慕，有很多女生暗恋着他。

她是言行古怪的女生，老师头疼，同学厌烦，在班里没有人喜欢。

可他们，却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

她和善生一起写作业，困了就睡在他的旁边，然后，在凌晨四五点，她会准时起来，和善生在小花园里告别，这些场景，长久地停留在善生的回忆里，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善生清楚地知道，有了内河，他看到了从自己身体里延伸出来的另一个自己。

03

十六岁的苏内河，和有家室的美术老师，一起私奔了。这件事情，在小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可三个月后，美术老师落荒逃回。人们都说是内河引诱了自己的老师。她臭名远扬，不能再去上学，终日恍恍惚惚，甚至怀了孩子，只能在善生的陪伴下，做了流产手术。

她需要爱，虽然舅舅对她很好，但无法代替她对一个男人的期许。一个可以扑在他背上，骑到他脖子上，对他撒娇，向他索要玩具和感情的男子。她渴望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他都会爱她，不会离开。

这样的男子，不是父亲，还能是谁？

看到这里，就不免感叹，年幼时家庭的残缺，对孩子的影响，多么深远。父爱的缺乏，让内河有了一种“恋父情结”，她本能地喜欢年纪更大的男子，以此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潜在期望。

遭受了情感打击，内河开始胡言乱语，神情呆滞，无故哭泣，最终被舅舅送到了精神病院。服用药物，并做心理指导。与她同龄的人纷纷考上大学，而她却被幽居一方，不见天日。

善生以全省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清华建筑系，终于完成了母亲的心愿。

善生的世界一直都是在控制之中的，是量化的，是有着秩序的，而内河呢，她跌跌撞撞，毫无章法，宁愿头破血流也要看得究竟。

所以，他们注定各奔东西，奔赴各自的生活。

04

大学毕业后的纪善生，得到了公司董事长女儿荷年的青睐，她喜欢他身上捉摸不透的神秘气质，她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善生知道自己不爱她，可依然答应和她结婚，他知道这样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

豪门婚礼，低调庄重，善生却觉得犹如梦中，一切都不真实，是虚幻的艳丽。

六年的婚姻，善生还是无法爱上自己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在日复一日无爱的婚姻生活中，终于忍无可忍，提出离婚，他们和平分手。

一直在巴黎生活的内河，决定接受一家地理杂志的邀约，前往墨脱做摄影。摄影工作结束之后，内河告诉善生，要去墨脱支教一年，她喜欢那个地方。

善生和内河在故乡短暂相聚，如同少年时候一般，侧身各自躺着，静静地说话。

内河在墨脱支教，断断续续地给善生写信，在那里的她，找到了内心的平静，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没有电视，没有新闻，和孩子们相处，教他们知识，看花赏景。仿佛和人间无甚关联，这里的一切让内河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好景不常在，内河送学生回家后而遭遇泥石流，落入江中，杳无音信。就在出事的那晚，内河来到善生的梦里和他道别，她要走了，放下负担，一身轻松。

哪怕是看到了报道，善生也不愿意相信，那个和他13岁就相识的少女，就这样消失了。内河的尸体一直未找到，善生宁愿相信她是失踪了，去了某一个地方探险去了，有一天还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和以往的每次相聚一样。

05

庆昭和善生经历重重危难，终于到达了墨脱，村落很普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丽。

不明真相的庆昭急于找到内河，她害怕这一路上听到的故事只是善生杜撰出来的。善生坚定地告诉她，我们13岁就认识，她是我在世间唯一的朋友。终于，找到了中间人，他们前往墨脱中学，走进了内河的职工宿舍。

房间很简单，留着内河的照片、书籍和很少的个人用品，庆昭终于见到了这个存在在旅程故事中的人物，她开始相信这一切，也敏感地感知到，内河早已离开人世。

这场旅程，已到终点，善生明知道内河已逝，却也想来看看她最后呆过的地方，她在信中说的无比喜欢的地方。旅程结束，庆昭和善生也将各奔一方。

故事的结束，庆昭依然独立停留在拉萨，吃药养病，安静地读书。善生在她的梦里，自杀死亡。也许只是梦，也许是现实。

如果生命是一段旅程，都是一条主动选择或被动带领的道路，那么它应该还承担其他的寓意。是时间流转的路途，是生命起伏的路途，是穿越人间俗世的路途，也是一条坚韧静默而隐忍的精神实践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