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泥鸿爪-武当山(2) 雪泥鸿爪-武当山(2)
“问道武当山”,我虽不信道,但是三伏酷热天还是去了武当山,乘坐的还是K字开头的“绿皮车”。晚上八点我们从合肥上车,硬卧,时速最高不超120km。窗外是无边的黑夜,躺在铺上,车轮行驶在铁轨上充满节奏的声响让我几乎一夜无眠。凌晨时分,我们迷迷糊糊地抵达了十堰城。紧接着换乘旅游公司的大巴,又是将近一个小时的颠簸晃动,终于抵达武当小镇。匆匆就过早餐后,突然感觉到膝盖部位的隐隐疼痛,于是匆忙跑进附近的药房,买了镇痛药膏赶紧敷上,同时不禁为这一天的爬上爬下而暗暗担心起来,纳闷着这真的是一个人人称“道”的地方吗?
雪泥鸿爪-武当山(2) 雪泥鸿爪-武当山(2)
乘车至景区大门的途中,导游随意问起我们:“武当山供奉的大神是何方神圣?”众人几乎异口同声曰:“张三丰”,意料中的错答自然引发了导游对玄武大帝的一连串且烂熟于心的种种传奇的解答。错啊!可谁又在乎这个错呢?出现在众多小说、电视剧、电影中的那个长髯垂拂、一副仙风道骨的张三丰早就以一位娱乐明星的形象深入人心,继而家喻户晓了。回想前不久,我开车去了另一座道教名山,也是四大道教名山之一的齐云山,因为是自驾游,自由行,所以没有导游相伴,行走在起起伏伏的深山、曲曲折折的山道,一座座烟火袅袅的道观,一幅幅泛古的摩崖石刻,一声声悠长的蝉鸣,一层层翠绿的山峦……真觉得是人间仙境,让人流连忘返,可我至今仍不记得它所供奉的是哪路神仙?鲁迅先生在《小杂感》中曾说到:“人往往憎和尚,憎尼姑,憎回教徒,憎耶教徒,而不憎道士。”虽然我无从知晓当时他说话的背景,但我想,道教作为中国的本土宗教,几千年来,从秦皇汉武帝王将相,到白居易苏东坡文人墨客,再到庶民百姓,它香火旺盛,蓬勃地延衍着生命,它必定有着生存的土壤,除了通过修炼能得道成仙的巨大诱惑外,道观、道宫、道庙隐匿于高山密林,无疑也为道教遮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更增添了人们对它的好奇和向往吧?同时以柔克刚的武当拳术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雪泥鸿爪-武当山(2)
在景区入口处,再换乘景区的观光大巴,“山道十八弯”,沿着逶迤的山道不断地盘旋至第一站,即神话传说里的“太子”修炼的地方——太子坡。沿着波浪起伏的“九曲黄河”的红色夹墙,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拾级而上,在我的镜头里出现了领着孩子、提着求学的香火袋、神情肃穆的家长们;有一路拍照,依偎而行的情侣们;有白发苍苍,步履维艰的老者们……我边拍边自我嘲讽:去太子坡,这不是“陪太子读书”吗?山上的游客、香客络绎不绝,闷热的天气加上时时隐隐作痛的膝盖,都让我无心聆听一身道袍飘飘、手执羽扇、面无表情的讲解员的宣讲,匆匆看过巍峨的“复真观”,在门口罗雀的“五云楼”拍下“一柱十二梁”的建筑奇观后,再次随着人流下了山,上了景区大巴,盘旋着朝着接下来的景点进发。此时连续起伏的弯道已经使得车上部分游客出现晕车的症状了,随行的地导还是趁此间隙,滔滔不绝地开始了新一轮有关道教文化的“演讲”。说实话,此行的两位湖北导游素质都很高,他们口齿伶俐,反应敏捷,旁征博引,其间,当漂亮的王导引用鲁迅先生的话“中国文化的根底全在道教”来赞美道教时,我立马就起了疑心,于是在车上百度,果然是断章取义。鲁迅,作为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他怎么可能对于道教存有好感?在他的那篇著名的《狂人日记》中,他写到:狂人在“歪歪斜斜的每叶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的历史的字缝里”,看出了“吃人”两个字。我想以鲁迅先生的秉性,这句话绝对是在讽刺或批判吧?在武当山,人们都说“北有故宫,南有武当”,明初,永乐皇帝朱棣,为了巩固政权,大兴土木,北建故宫,南修武当。在接下来的“紫霄宫”、“金殿”、“南岩宫”之行中,我的眼里出现了一座座似故宫般的建筑物,它们飞檐翘角,金碧辉煌,古色古香,气势磅礴;它们依山就势,凌空飞架在悬崖绝壁或陡峭山顶,一切都顺其自然,完美地体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令人叹为观止,但我想任何建筑物不过是历史文化、宗教的一个载体,一位忠诚的见证者,可是你能发现六百多年的风风雨雨遗留的痕迹吗?可惜,作为一个饥渴、疲倦、溽热难耐的匆匆过客,我真的无法找到细细体会它们,然而在武当山,我还是发现到了快乐,它来自于沿着陡峭狭窄的石阶艰辛攀爬,聆听着自己的心跳的时刻;它来自于登上最高峰举目远眺山谷间那变幻莫测的云海的时刻;它来自于置身飘忽弥漫的雾气中的时刻!那时你似乎真的“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了!武当之道,非常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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