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只有小区的路灯还在强睁着疲倦的眼睛，为偶尔夜归的人们点亮回家的路程。敲打完明天的会议讲稿要点，时间已近子时，端起桌上的一杯名茶品了一下，才感觉周身疲倦。本想就此洗漱一下宽衣上床就寝，忽然觉得有点口干，不觉又倒了一杯热茶，看着热气在茶杯里氤氲升腾，往事一幕幕纷纷涌上心头。依稀还曾记得当年那个挺立在黄河岸边的风发少年，看着滚滚东逝的黄河流水，顺着水流的方向凝望远处的大海，思考人生的谜底。
那时节，父亲在一家乡办工厂上班，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妹妹在家务农求学。鉴于工作关系，父亲白天几乎没有时间回家从事家里的农活，沉重的农活和里里外外操持家务，都落在了母亲一个人的肩上。看着母亲一天到晚忙碌的身影，为了给母亲减轻家里的负担，作为家庭的长子，我时常在上学的间隙，利用早晚时间和村里的同伴们去野地里搂猪草、一起牧羊，间或也帮着母亲收麦拾豆、刨地瓜掰玉米。。。每当看我干活累的满头大汗地时候，母亲常常会心疼地问我：“累吗？”每当此时，我也总是像个男子汉一样，把腰板一挺，声音洪亮地告诉母亲：“不累！”母亲拿毛巾给我擦擦头上的汗，把我揽在怀里，对我和蔼地笑笑说：“去那边地沿上休息一会吧！”我不肯，母亲总是坚持着，非让我到地沿歇息到头上身上消下汗去，才准许我再随她一起干活。
在乡下这种劳动时光，一直坚持了三年多，也就是在我即将升入小学五年级的那一年，父亲调到县城化工厂工作。在一个盛夏的夜里，我听到母亲和父亲在庭院里谈话的声音，母亲说：“老大快上五年级了，这孩子比较要强，学习还不错，就让他跟你去城里读书吧，家里学习条件差，如果再混几年可能就把孩子将来的前途耽误了。”爸爸听了，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说了一声：“好吧，我想办法。”
一个月后，我顺利地进入了县城一完小，等到了城里，我才知道，那天夜里爸爸为什么犹豫沉思那么良久。因为爸爸刚到县城，住单身宿舍，一间十五平方米的屋子里竟然住了八个人，根本就没有我住的地方。没有办法，爸爸只好在他的床边，为我支了一张小床，并且发挥他做木工活的才艺，又在我的床头上方安装了一块平滑的木板，就当我学习的小桌了。为了不惹同宿舍的叔叔反感，爸爸一再叮咛我夜里学习尽量不弄大的声响。对其他叔叔，一向性格火烈的爸爸也总是陪着小心，一进屋就给叔叔们上烟。看着爸爸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知道我的到来，无形中着实让爸爸受了很多委屈，因此我也更加珍惜这难得的学习机会了。
走出农村，来到县城，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乡下，我各门成绩一向不错，但在城里，我明显的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乡瓜子进城---看哪里都新鲜，看什么都似懂非懂。尤其在学习上，和同班的城里同学相比，简直一点优势也没有。记得那时候，老师把我和一个非常漂亮的美女同学安排到一桌，我一落座，就明显地感到那美女向我投来的冷冷的目光，隐约发现她悄悄地将自己的坐凳向外移了一下，当时我感到明显伤了自尊，脸上发烫发烫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课间时候，我出去了一趟，回来一看，课桌中间明显地多了一条“楚河汉界”。我知道，那美女从心里鄙夷我这个乡下人。
好在班里的其他同学不都似我的这位同桌美女，不久我就和班里的几个活跃分子打成一片，学习也日渐赶上周围的同学，仅仅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从36名一跃进入第8名，并且还被同学们选为副班长，这时候，我发现我的那位同桌美女在看我的目光，明显的多了几分温柔和羡慕。从那时开始，我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尊和尊严，其实就在于自己，只有拥有了值得别人尊重的东西，你的自尊和尊严，才能得到真正的有效维护。
在家乡的这座小县城里，我度过了七年快乐的时光，也感受到了一次难得的损伤尊严的往事。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也顺着黄河的流水，一路来到了黄河的尾闾，在这里落地扎根，结婚成家，奋斗青春。虽然当年的激情已经不再，但儿时的哪些曾经的岁月，都在我的内心深处留下了点点印记，都成为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包括我的那位同桌美女，在后来的一次同学聚会中，我和她谈起当年的往事，我的美女同学竟然一脸惊讶，“有过这事么？”我哈哈一笑，说：“被你伤自尊了，不然我学习不会进步那么快！”我的美女同学这时竟然粉面桃花似的，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她对我微微一笑，粉拳雨点般落在我的肩上，“你坏，你坏，你坏极了,我说怎么当年你很少和我说话，原来有这事啊，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啊！”看着美女娇嗔的面容，我知道当年的青涩早已随风飘散了。
夜过子时，我知道很多人早已沉浸在醇香的梦中，我的散乱的思绪则随着茶香氤氲发酵，一段段往事的记忆，从心底被挖掘出来，还带着当年的青涩气息，美好而甜蜜，激动与感激，或许也都在其中了。
此刻我想说：同伙的美女，谢谢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