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腊月时,母亲就说今年除夕咱们少做点菜吧,要不初一初二都做新菜,你们走了我得天天吃剩菜。我说好。可是,今天安排年夜饭的菜谱时一再压缩还是有八个菜,只能菜量上少一些。
小的时候盼着过年,可以吃到很多平日吃不到的东西。母亲准备年夜饭时,我总是跟在后面问,太少了吧,够吃吗?母亲就呵斥我,别瞎说,不可以说不够,要说太多了!过年要讨个好彩头,有些话是禁忌不能说。比如,煮饺子不能说破了,要说挣了;吃鱼不能说翻过来,要说划过来。故乡的习俗除夕的饺子要吃素馅的,几十年来,母亲也一直遵守这一传统。吃过年夜饭,她就开始和面拌馅,通常是白菜、粉条、冻豆腐和香菇这些。以前是母亲自己包饺子,怕我们包不好煮漏了。等我结婚以后,便是妻子跟她一起包。每年还要包几个放糖块或是花生米的饺子,看谁有好运气能吃到它。儿子小的时候,有一次没有吃到带”料”的饺子还委屈的哭了。现在说起这个事儿,大家还都哈哈大笑。
进了子时(晚上11点)开始煮饺子,水开了、下饺子、要出锅了,我领着儿子赶紧出去放鞭炮。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一个崭新的春天到来了。饺子已经成盘摆在桌子上,碟子里还有碧绿的腊八蒜,这顿饭要用新筷子。这时还要请父母上座,我领着妻子儿子给二老拜年。我和儿子行跪拜礼,妻子鞠躬行礼。我年轻的时候对这种习俗很不以为然,年岁见长才慢慢理解,当我匍匐在父母脚下,更能体会到他们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而且儿子现在也开始给我们磕头拜年了。
吃完饺子,春节晚会到了尾声,我们迈入一个新的农历年。年年有除夕,从小时候的期盼,到长大以后的厌烦,再到如今的重视,传统文化的基因其实一直在血脉里流淌。所谓过年,其实过的是“人”,除夕成为我们的执念,就在于来之不易的阖家团聚,因此,我们要加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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