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偃月探花
宋朝时候,在太行山脚下有个叫李家沟的村庄。村人世世代代居于此处,少有外出谋生者。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农耕生活。村中有个叫李大发的土财主,名下有几百亩良田,仗着先人当年在乱世之中巧取豪夺来的家底,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
别看李大发这么有钱,其人却吝啬无比。每次到了给长工和府中下人发工钱的那天,脸上的表情就像被人从身上割了肉一样,工钱本来就很少,他还找各种理由克扣,长工和下人们对他是满眼的鄙夷,但如今这年月也没地方做其它营生,只能无奈地在李府接着做下去。李大发不仅对下人抠,对自己都抠,每顿饭不能超过三个菜,还必须是素菜,荤菜是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一次。下人们就更别提了,不管忙的时候活有多重,不等到年节绝对没肉吃。
李财主在生活上面简朴,对女人方面却很大方,他家有五房夫人,却一个也没下蛋。五十多岁了无半个子女,他心里那个急呀,这么大的产业没个继承人怎么行,天天努力,年年无果。邻人乡亲都说这是他抠门的报应。
图文无关,侵删财主家在村西头,村东头住着他的一个堂哥,叫李开锅,因为当年闹饥荒,爹妈生下他之后,希望他天天能够揭得开锅,因此得名。今年差不多也有六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还好的一点就是身体硬朗,曾和村中后生比过力气,一般的后生小子还没他的力气大。虽说李开锅和李大发是堂亲,但是当年长辈分家的时候,可是一点毛线都没分给他家,把财产都给强占了,据说是长辈那代人有过不可调解的矛盾。
李大发家里家财万贯,骡马成群,豪宅深府。李开锅则是家徒四壁,破锅烂灶,两间破瓦房还是经常漏雨进风。与李开锅处得不错的几个酒肉朋友有次喝酒小聚的时候,半开他的玩笑,说锅哥,你老弟大发那么有钱,你去找他认认亲,多少要点,去讨个媳妇,再不济,把房子修修也好啊。
李开锅闷了一碗酒道:“平时都不怎么来往,这时候去找他做甚?人可以穷,但要有骨气。我不稀罕他的臭钱,我平时隔三差五上山砍砍柴,挑到集市上卖掉,或者偶尔去镇子上做做散工,就够我自己吃喝了,想那么多干嘛。”
其实李开锅也就是嘴硬,他心里对钱确实没什么概念,但是对李大发那几房姨太太,那可是打心眼里羡慕嫉妒恨呐。心说别说是五个,就算是一个,比她们年龄大点的也好过没有呀。他也是有血有肉,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不想女人,怎么可能,只是迫于现实而无奈自我安慰罢了。村里有个书生擅长画人物肖像,尤其是唐代的仕女图,更是手拿把捏的绝活。书生经常拿画去镇上卖,一副画的价位能抵李开锅两捆柴。有一次李开锅在镇集刚卖完柴,看到了在路边摆画摊的书生,他凑过去打了个招呼,书生也很有礼貌地跟他说话,毕竟是读书人,加上乡里乡亲的。
李开锅盯着书生身后墙上的一幅画入了迷,画的是一个体态丰盈的唐代美女,一身葱心绿的轻纱绕身,配以浅粉色的抹胸,柳叶眉,桃花眼,樱桃小口,雪白的脸庞,乌黑的秀发。书生看他都快流口水了,心里自然也知道怎么回事,毕竟单身几十年了嘛。还是李开锅先开了口:“大兄弟,这幅画几个大子卖呀?”书生笑道:“老哥,你也懂画?别人都是五十文,你想要的话,二十文给你了。”李开锅喜道:“当真?那我要了,给钱。”当即就从钱袋里数了二十个铜板递给了书生。书生将画取下,拿专用的布袋替他包好。李开锅买完画,又买了十几个馒头就开始往回赶了。
晚上回到家以后,李开锅迫不及待地就将画取出来,工工整整地挂到了床头上。边啃馒头边仔细端详这幅画。越看越好看,他就开始脑补起自己跟这名画上女子的各种画面,慢慢地睡着了。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李开锅就做了一个踏踏实实的春梦。存了几十年的火气,一股脑就全给泄了,那叫一个畅快。第二天早上就起不来了,原因大家都懂。
这年中秋节前夕,村子里有了深厚的过节气氛。李开锅受到这种气氛感染,就也想好好过个节,他在院子里磨了两把柴刀,往腰带上一插,就准备进山多打点柴去卖掉,然后去集市上买些酒肉回来。
柴倒是多,因为全村只有他来打柴卖,其他人都是偶尔来打一点,附件这两座大山,林边上的柴差不多被砍完了。要想砍到更多更好的柴,就只能继续往里走,进山的路本就难走,现在越往里走,就越是九曲十八弯,有的位置甚至还有暗崖。李开锅今天也是拼了,心里想着我争口气,多打点柴去卖,免得又像往年一样被李大发拿着月饼来嘲笑他。
他把心一横,将刀一提,就往平日少有人至的山林深处走去。他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来到了地处半山腰一片斜坡旷地的杨树林里面,刚进来就觉得全身发冷。这时候的天气,外面还是有点热的,远没到大降温的时候,但是杨树林里这种寒冷之感,与当下的季节格格不入,有点晚秋初冬那个意思。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心里话这样干活还凉快,就开始寻找有没有合适的柴木。找了没多久就发现三十步开外有几棵枯死的半大杨树,他顿时喜出望外地直奔过去。
走到近前却发现几棵枯树的中间有座孤坟,看样子有点年代了。坟包看起来很小,远处几乎看不出来,可能是长期被雨水冲刷导致,也没有立碑,更没能纸灰供品之类,看来就是座无主野坟罢了。李开锅胆子本来也大,现在又是大白天,再加上又是老坟,所以他根本就不把这个小土包放在眼里。抄起锋利的柴刀就是砍,把这几棵树都放倒规理成柴捆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他累了一身汗也不急着回家,心想反正离村子没多远,我就歇一会儿吧。于是就往柴捆上一坐,准备休息一会再回去。看着今天打的六捆柴,心里美滋滋的。仿佛看到了这柴变成铜板的样子。可他坐了一会儿,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因为他往柴上一坐就直犯困,站起来就没事。那种困是不可抗拒的困,他就不敢再坐了。又看看天空挂出了月亮,就把这些柴归拢一下往背上一扛就开始往山外走。
可他沿着这片树林转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刚才进山那条道。“邪了门儿了,明明来的时候就是走的这儿呀。”李开锅自言自语道。他又开始朝着印象中村子的方向大步走去,让他感觉到恐惧的是,他转来转去,又转回了那座野坟边上!纵然李开锅比寻常人胆子大些,这会儿也绷不住了。脑海里闪现过以前听人说过的‘鬼打墙’三个字,心里愈发紧张,以至于吞咽口水都十分费力。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心理防线全面崩溃,任由摆布。二是胆子会比平时大数倍,有种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精神头。李开锅是第二种,所以他对着这片树林开始破口大骂:“他奶奶的,砍你几根柴就想吓我?你锅爷是吓唬大的?我还就不信邪了,打几十年光棍我都不怕,还怕鬼?”骂完就解开裤腰带对着脚下就是一泡尿,边尿还边转圈。
然后系好裤子,扛起柴就大踏步继续走,奇迹出现了,他顺利地从这片山林里走了出来。就是感觉这几捆柴比刚才好像要重了一点,他也没在意,就这么回家了。今天收获满满,快到家的时候还哼上了小曲。他小曲还没唱完,街坊家的一条大黑狗冲着他就是一阵嘶吼,这黑狗平时跟李开锅挺熟悉,经常没事逗逗它,摸摸它都是可以的,今天竟然对着李开锅猛叫,而且是眼神凶厉,张牙舞爪的。“嘿,你个小畜生,吃了死耗子了,滚。”李开锅从腰间取下柴刀对着大黑狗佯挥了一下。黑狗就退回家去了,回去的时候夹着尾巴,嘴里低沉地呜咽着。
李开锅踹开院门三步并作两步,将柴堆到柴房之后就回到屋里。拿起床边桌上出门前喝剩的半碗烧酒一饮而尽,然后倒在床上斜眼盯着床头墙上的那幅美女图,又看了起来;边看还边舔嘴唇。就这样他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大概多久,半睡半醒之间,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脸,拉他的头发。他困意正浓,用手本能地推了一下,继续睡。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他:“相公,奴家好想你呀,相公,跟我回家吧。”声音还很动听。
李开锅这时候正好在做春梦,梦到画上的那个美女活了,从画中走了出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秋波狂送;一双玉手冲他直招呼。李开锅咧开嘴笑了,他说我李开锅莫不是美多成真了,我也有今天;我要让全村都知道我有媳妇了。
他跟着画上这个美女一直走,一直走,宛如云里雾里一般。脚上像什么都没踩,时而又像踩在云彩上,有飞空的感觉。然后他跟着美女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虽小,却装饰豪华,最重要的是房间正中有一张黑色的软床,美女倒在床上,对他直抛媚眼。李开锅单身几十年哪见过这个,立马就血脉膨胀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抱着就是啃。一番云雨之后,他又抱着美女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村里的公鸡一打鸣,李开锅就睁开眼,心里说,我今天还要去卖柴呢;别耽误了正事。可他这一起来,就感觉脑仁生疼,晃晃悠悠去找鞋,却发现鞋压根就没脱,去找水漱口,却漱出来一口黄泥。他这人心也大,没想那么多,就出门卖柴了,仗着身体壮实,还真没什么事,不大会儿就到了集市上。
柴卖得很顺利,由于柴的成色好,比平时的价钱还卖高了一点。卖完柴,他又到经常买酒的那个‘福露坊’提了两坛好酒,买了十来个月饼,还去肉摊上割了两斤五花肉,提上杠子和绳哼着小曲就往回走。刚走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叫他。“这位老弟,请留步,贫道有话要讲。”
李开锅循声望去,发现在一个小墙角的位置有个卦摊,卦摊后面坐着个身穿灰布道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道,老道背负长剑,左手握着拂尘,右手拄着杏黄的卦旗,上书八个大字‘风水命相,乾坤无极。’看年纪也得有七十朝上了。只是精神头特别好,面色红润,双目如炬。李开锅心里话,这老道是看我刚卖了点钱,想忽悠几个花花?他今天心情好,也不急着回家,就打算来逗逗这老道。于是几步走到近前道:“道长,你叫我?”老道点了点头。
李开锅道:“道长,我一不算前程,二不看风水,三不找超度,四不问吉凶。你唤我作甚?”道长面色凝重道:“贫道慈钧真人,看到老弟你乌云盖顶,面泛黑光,阴邪侵体,煞气绕身。如此下去,人将不人啊。”李开锅笑道:“道长,你要是拿我开心就算了,想要铜板呢,我大不了给你几枚喝茶。大过节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咒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图文无关,侵删慈钧真人道:“无量天尊,贫道今日分文不取,只是实情相告,愿老弟你好自为之。这里有灵符一道,晚上贴在床头,切记,日后,如有难处,可来此处寻我。”说完递给李开锅一张黄色符纸。李开锅半信半疑地接过来揣到怀里,然后打了一个拱手道:“我谢老哥了,那我就回去了。”
李开锅到家之后,就把黄符的事给忘了,只是把肉给洗了洗,炒了盘红烧肉,喝了几碗酒,就到街上去跟邻人闲聊。奇怪的是,那条大黑狗大白天看到他却不吼叫,还像往常一样跟他近乎。
这个时候,李大发的仆人来送口信,说是让李开锅收拾收拾,穿身像样的衣服,去李家祠堂祭祖。李开锅这下可纳了闷了,心说今年怎么想起我来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嘴上答应着,就回家找衣服去了。
换衣服的过程中,他的那张黄符被丢落到床下,换好衣服之后就出门跟这仆人去了李大发的宅院。李大发见到李开锅还很客气,好吃好喝地招待,一改往常的冷漠。祭好祖之后,李大发拉着李开锅哥长哥短地叫了起来,晚上又摆了一桌。这回李开锅可喝美了,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说要回家去。李大发冲仆人使了个眼色,两名仆人搀扶着李开锅就往三奶奶房间送。
原来这李大发被一名著名的老中医诊断出无后之症,他不想这么大的产业后继无人,万般无奈之下,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就是俗称的‘借种’,不管怎么说,李开锅也算是李家的正宗血脉。这么做也算对得起祖宗,这个便宜爹当的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是走投无路之举。而且他想的是最好趁李开锅醉酒之际,让他认为是个梦,事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可以把舆论压力降低到最小。并且他有五房夫人,区区一个不受宠的三夫人当一回红杏,并无大碍。他想是这么想,计划得也挺周密,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就不知道了。当然,要三夫人同意也非难事,首先母凭子贵这个道理谁都懂,然后就是李大发答应就这一次,中不中没关系,下次换其他夫人。
当天晚上,到了后半夜,正在五夫人房间睡得香的李大发,被三夫人一声凄厉的尖叫给吓醒了。心里说这李开锅有这么厉害?动静这么大?正准备继续睡,就听到下人来报:“不好了,老爷,三夫人从房里跑出来了,她说有鬼掐她脖子。”
李大发这下不淡定了,穿着睡衣就到了屋外:“什么?快随我去看看。”不大会儿,一伙子人就聚到了三夫人房门外,三夫人跑到李大发怀里道:“老爷,这李开锅身上有鬼。我看着她从他身上下来的,是个女鬼,像是个青楼女子,过来就掐我脖子,说我抢她相公。”李大发带了两个持短棒的仆人冲进屋里一看,李开锅正抱着被子做运动呢。拍了下脑门说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然后叫下人将李开锅给抬到了客厅的榻上。并告知下人:“记住,明早他要问,就说在客厅睡着了。谁敢乱嚼舌头,我要谁的命。”
第二天早上,李开锅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榻上,就以为自己喝多了就这样睡着了。也没多问,起身要回去。李大发非要再留他吃早饭,吃饭的时候,哥俩没啥话题,李开锅就将赶集卖柴遇到道士的事讲了。李大发听完大惊,心里说莫不是我这哥哥真招什么东西了吧,他还指着他给老李家添丁呢。最近要关怀好他的衣食起居才行。利用完之后,随他自生自灭吧。于是交待了得力又胆子大的两名家丁,二十四小时盯紧李开锅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注意隐蔽。
当天晚上,这两名家丁就开始工作了,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夜深人静,突然就见到李开锅的院门开了,然后看到李开锅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牵着走一样,眼睛闭着,双手平伸向前。就跟僵尸一样,就差蹦了。
这两个家丁不得不说,也确实是胆子大,他们竟然还跟踪了起来,跟着跟着就见李开锅往深山方向走去,其中有一个不敢跟了,另一个就劝他,反正咱都跟到这儿了,索性跟到底吧,老爷平时对咱们可不错,剩饭剩菜都让咱俩吃了,他交待的事,必须得干漂亮了。反正咱有刀,怕啥。于是就继续跟,他们跟到了哪里?跟到了那天李开锅打柴的那个野坟那里。只见李开锅到了那个小坟包面前就停下了,然后就开始了辣眼睛的操作,他先是脱衣服,然后竟趴到了坟包上做起来运动,上下其手,嘴还放到坟包上狂啃乱亲的。
这两名家丁当场就石化了。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李开锅停止运动,开始穿衣服,穿鞋,又开始往回走。一直看着他走到自己家院子,两名家丁就回去报告李大发了。李大发一听是魂不附体,嘴上说这是真招了脏东西了呀,哪有人去抱着坟啃的。当即就吩咐两人说明天去集市上请那位高人来府上一趟,价钱不是问题。
两名家丁到了集市上看到好几个算卦的,最后找了个年纪最大的,就带到了李府。李大发问道:“道长可是慈钧真人否?”道人捋须道:“无量天尊,正是贫道。施主有什么事吗,是看风水还是问吉凶呢?”李大发命下人上了好茶,将道长请到上座,然后道:“都不是,道长,是这么这么回事。”
慈钧真人听完撇嘴道:“无量那个天尊,原来那个卖柴的老弟是你家大哥,贫道那日见他之时,就已经知道他被恶鬼缠身了,只是他不听劝阻反而怀疑我,给他那张符纸,多半也是没贴。罢了,贫道去他房间看看再说。”李大发道:“道长,他的房间不在这里。”慈钧真人道:“他不是你大哥吗?你这么大的宅院没有他的房间?”李大发面色尴尬道:“正是,他这人喜欢自由,就搬出去单住了。”
由两名家丁前方引路,李大发、慈钧真人还有七八名家丁很快就来到了村东头李开锅的家中。众人来的时候,发现他屋门就没关。李开锅还在流着哈喇子睡得正香。嘴里的黄泥都流到枕头上了,鞋子上衣服上也尽是黄土。
慈钧真人进屋就盯上了他床头的那副唐代仕女图,然后在床边发现了那张黄符纸。李大发过去就把李开锅给摇醒了,李开锅睁眼一看床边站这么多人吓了一跳道:“大发,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家干嘛?”李大发道:“我再不来,你还有命在吗?”接着就将家丁跟踪他发现的那一幕讲了出来。
李开锅起初不信,可他看看身上的土还有嘴里的泥,再想想那天遇到的鬼打墙和集市上道长的话。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声音微颤道:“道长,那,那怎么办?”慈钧真人道:“此鬼乃是只老艳鬼,生前多半是水性杨花之流。她吸食阳人的精魄用于修炼魔心,想来久矣,你绝不是第一个被害之人。”
然后让人将那幅画取下来道:“此画已非凡画,艳鬼之元念隐入画中有段时间了,只能贴上斩鬼符烧掉才能将它赶走。”说罢就亲自动手将符纸贴在画中女子脸上,念动咒语,符纸立刻起火,连同那画一并化为了灰烬,说来也怪,这画燃的时候,不是像平时闻到的那种纸味,而是一股子腐臭之气,就跟那死鸡死耗子的味道差不多。众人纷纷掩鼻。
李大发道:“道长,是不是画烧了就没事了?”慈钧真人道:“无量天尊,非也,烧了画,只是阻断了此鬼的一个依附点罢了,她已经纠缠了有些日子了,她甚至白天都可以附着在你兄长的衣服头发上跟着走了。一样会认路前来托梦加害,你兄长还是会梦游去坟地。想真正除去此鬼,不再为害人间,必须要到她的坟地去,挖坟晒尸。”
李大发道:“那咱们现在就去吧,免得夜长梦多。”慈钧真人道:“莫急,现在时辰已经过了,要挖坟必须要在大晴天的正午时进行,以至阳克至阴,贫道才有胜算的把握,否则,也是无能为力。”李大发道:“道长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这个价位,中秋节有没有活动和优惠呢,能不能打个折扣。”
慈钧真人道:“这个凭施主自己的心意给点就行了,不强求。”
到了这天的正当午,一行几十个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开进了李开锅砍柴的孤坟杨树林,到了之后,众人都说爽,凉快,跟开了空调一样。可是没过半柱香的工夫,又都说冷了,温差太大。慈钧真人来到这座小坟包前面,从百宝囊里取出来十二把小桃木剑,分插在坟包四周,意为天罡十二星位,然后命家丁们上来挖坟。挖到棺材的时候,都隐约闻到了臭味。将棺材盖子推开一点缝隙之后,有几个人都干呕了起来。李开锅心里说,我竟然会趴到这上面啃,我真是个人才。
棺材盖子全都打开之后,众人靠向前都向棺中看去。只见棺材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具身穿大红锦缎嫁衣的女尸,面如树皮,十指如勾,眼窝深陷,嘴唇干卷,头发凌乱。样子十分的阴森可怖。
“道长,这是什么时候的坟,我们世代居于此地,从未听谁说起过葬过这么号人物啊。”李大发捏着鼻子道。“从女尸的服色和棺中饰物来看,这应该是唐末的女尸。”说着从棺材中拿出来一封信,从信上得知,这具女尸是南唐时代的一位青楼女子,后被一个常客赎身嫁给一个小官,这个小官为了巴结上司,又将她送给了一位太守,这位太守后来逃避兵乱,跟她走散了,她又被强人劫去山寨,惨遭众匪凌辱。有一次好趁着众匪外出劫道,自己穿上大红嫁衣上吊自杀了,生前发过毒誓,要千年不散阴魂,找天下负心人索命。
李开锅一听不淡定了,他冲棺材嚷嚷道:“我可不是负心人,找我干嘛。喂,你讲不讲道理。”慈钧真人道:“你跟鬼讲什么道理?她死后已经六亲不认了,逮到一个算一个,你砍柴的时候刚好被她遇到,就你了。”
李大发道:“道长,开始吧,赶紧把这鬼给降了吧。”慈钧真人让众人找来一堆干柴堆好,又让大家把棺材给抬到柴堆上。然后将周边的几十棵树都贴上符纸,让属龙属虎属马属牛的四个后生手持火把分列两边,谓之青龙白虎,牛头马面。慈钧真人道:“无量天尊,待会我让你们点火,你们再点火。”然后盘座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林中就狂风大作,隐约传来兵器相交之声,还伴有女子凄厉泣怨。李开锅当时害怕极了,生怕女鬼连他一起带走。
慈钧真人额头上慢慢渗出了豆大的汗滴,他口中的咒语越念越快,越念越急,风由小变大,由大变狂,继而越来越小,这时候慈钧真人大声道:“点火!”
四个后生一起将火把扔到柴堆之上,大火立时就燃烧了起来,朽木之棺很快就被大火包围,劈里啪啦地烧了起来。火中不时传出女子惨叫之声,散出浓郁的腐臭之味。
棺中女尸化为灰烬之后,慈钧真人将背上的长剑取下,划破中指将血洒在坟坑之中,然后令家丁们填土,填得越快越好。李大发一看道长都出血了,心头一紧,心说这个项目不会另外收费吧。
图文无关,侵删念及此鬼也是苦命人,慈钧真人心中似有不忍。他跪下对着坟坑拜了三拜才带众人出林回李府。
一向小气的李开锅,这次一下子拿出了五百两银子给道长做为出场费,心里说我不过了我。慈钧真人只留了一百两做为酬劳,并叮嘱近来一个月之内不要再让李开锅接触到坟地和丧事。李开锅对慈钧真人是感激涕零,再三感谢救命之恩。
平白像捡了四百两银子的李大发心情大好,非要留慈钧真人在府中住几日。慈钧真人却不过盛情,吃了顿家常饭就扬长而去,边走边念吟道:
九州阔土任我行,
祥云来接仙驾迎。
一心为善八方聚,
夕落只为东方明。
几个月后,李府三夫人添了个大胖小子。可把李大发高兴坏了,铁公鸡狠心拔毛请了街坊大吃二喝了整整三天,这回他在村人面前可算是真正抬起头来了;走路姿势都不一样了。小少爷两岁的时候,李开锅也被请进了李府居住,李大发对他是特别的好。
李开锅再也不去山上打柴了,就在府里随便帮忙干点啥,吃喝是不愁了。让他纳闷的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小少爷的时候,他都感觉格外的亲,心想,这要是自己的孩子,该多好啊。李大发有次喝酒的时候对他说,哥哥呀,你放心,百年之后,我让这孩子给你送终;李开锅这才舒心地笑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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