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白

梦境，是关于现实的投射，因此是真实的；

同时梦境也是对于现实的二次创作，因此也是虚假的。

谨以此文献给徘徊的人，寻找的人，恐惧的人，不甘的人，心中有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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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相遇

相遇，是什么呢？

什么是相遇呢？

是一个人遇见另外一个人？还是一个人遇见一群人？是一只飞鸟遇到电线杆？还是一群飞鸟在电线杆上暂时停留？

我们所遇到的人，包括相遇的时间、地点又有什么意义呢？

10，9，8，7，6，5……

马路对面的人形红绿灯开始倒数，心中的声音也跟着倒数。

4，3，2，1

红色小人变绿了，电动车率先驶出，人们开始前行，产生交错。像两颗流弹，擦肩而过，烟雾混合又彼此界限明显。

鸟儿，飞走了，电线在空中颤抖着，像被弹奏的琴弦，振动，微微发出声响。

有什么开始发生了。

 二 孩子

我走进一家吃食店，门上挂有铃铛，泠泠作响，表示客人来到。老板抬起头，微笑，叫我随意落座。

不知为何，我大脑昏沉，隐隐作痛。

地上随意摆着几个榻榻米，散落的衣物叠起来也可以变成一个简单的座椅。

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寸头，身材强健，手臂有力，但性格温和，待人热情，不生分。他端来热茶，放到我面前：“天可真冷啊，来，喝点茶，暖暖身子。”

我对着茶露出笑容，低头看着他身上沾有水渍的围裙，哑着声音说：“谢谢。”

手中的热茶传来令人刺痛的感觉，我低头抿了一口。水温入口合适。

是我的手太冷了。

“再等等……马上就来了哈。”我抬起头，发现老板并没有离开，似乎是一定要得到我的同意，他才愿意进行下一步。我很想知道，如果我说不行，我等不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哈哈，我想象着老板的神色，但并未将此想法付诸实践。每一天，人的大脑会产生无数个念头，如果每一个都化为行动，那岂不是会累死？

想到这，一股疲乏从心底席卷而来，化为一团迷雾，罩住了我的大脑，强迫我停止思考。

我胡乱点点头，等老板转身离去。我转头望向窗外，是一片昏暗的蓝色，远处的夕阳散发着余热。

行人匆匆忙忙，像是要躲避什么。玩具店门口一个女人企图把想要买玩具的孩子拉走，孩子哇哇大哭。声音引起路人频频回头。也许是店里玻璃隔音太好，并没有孩子的哭闹声传进来。看这样的场景就像是看一场默剧一样诡异又自然。

我看着窗外，又好像没有看。也许因为那些场景只是刺激着我的感官，并没有进入到我的认知进行加工。

大脑隐隐作痛，像是一个人在雾里打着一个闷鼓。

我睁着眼，像是闭上眼睛一样，感受着周围，模糊的能量流动着（姑且称它为能量吧）。我极力让自己去感受远方，只感到似有若无，如游丝般的几缕。

“铛，铛，铛…..”店里的老式挂钟报时的声音把我惊醒。我下意识望向门口，老板似乎在等什么人。

我收回视线，心中好像有一点失望，但马上又自嘲起来：我又没有什么期望，哪里会有什么失望。

手，似乎快要冻僵了。

“您的面来了，请慢用！”老板不知何时来到我面前，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笑脸盈盈地望着我。

“谢谢。”我看着面前的一碗面发呆，不知一瞬间想到什么，心里发酸，眼眶里眼泪就要流下来。

我赶忙拿起筷子，狠狠地嗦了一口面。没曾想被呛了一口，我猛烈地咳嗽，想要把喉咙里的不适感通过气体输送出体外。

我咳着咳着，整个世界都在颤抖，脸胀得通红。咳嗽声在我听来震耳欲聋，与大脑中的鼓点呼应着，充斥我的耳膜。而老板像是没有察觉，低头记账。我欲朝他伸出手，但还是晕了过去。

 三 梦醒

我又一次走进这家吃食店。门上的铃铛，泠泠作响。我爱极了这个声音，所以我才一次次光顾。老板似乎很忙碌，没有抬头，但还是热情地叫我落座。

我同往常一样在角落坐下，手握着杯沿取暖。窗外，一个小哥穿着运动装，骑着自行车，也许是一段上坡，他骑得很吃力。大腿肌肉绷紧，调动全身的力量去抵抗地心引力和摩擦力的作用。汗水湿透了他的背脊，但是他仍然被迫向上蹬着。

“铃，铃……”铃铛被摇得支离破碎。一个女人冲进来，满身雨水。

外面下雨了吗？看着她湿漉漉的样子，我才意识到眼前的玻璃窗上早就已经爬满了透明的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上往下，恋恋不舍地滑下来。外面的景象模糊成了线条。

我收回视线，被近在眼前的女人吓了一跳。她的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哽咽地对我说：“醒一醒……你醒……你还要待在这里多久？……醒过来好不好？……可好？”

声音里的卑微和祈求从她身上凶猛地溢出，朝我扑面而来。我像被定住一般，我能感受到周围的能量凝固成一道道墙，把我困在里面。

头顶的灯又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老板停止了记账，抬起头，赶过来……

我的身体像是一个破布娃娃，等待一切变得模糊后，我闭上了眼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