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有个叫马家庄的地方，城中村。左边是工地，右边数个残垣断壁的房屋，久无人居住，一片死气。
马家庄住的人大多都是外来务工，一半儿住在一栋破旧的机床厂宿舍楼里，没有厕所，而最近的只有李老头的一间收费的茅房。
方圆一公里谁都认识老李。因为老李每天就搬着个椅子守在厕所旁，卖点纸和香烟。每次上厕所要给五毛钱，老李头还有了做生意的脑子，做了一沓沓的月卡，靠这间破厕所，够养活自己。
老李人缘不错，有时候他看来的人忘记带钱什么的，就直接让人进去了，有时候还会送送纸啥的。这些看上去皮毛小事，在附近的居民非常内急的时候感觉像是遇见了救世主。
老李就是马家庄最大的善人，马家庄人人都爱他。
故事就从那天傍晚讲起了。
马家庄最近住进来一个风流女人，叫艳姐，浓妆艳抹，跟这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后来有人打听到，原来这个女人是老机床厂老板的亲戚，男人在附近工地当头儿，所以很多人都巴不得跟她搭上两句话。
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跟老李扯上事儿了。
六点左右，很多工人回来，正是路上熙熙攘攘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了不规则的嘈杂。
声音是从老李头的女厕所里传出来的。
随后就看见艳姐提着裤子哭哭啼啼的冲了出来，上去就给坐在椅子上的老李一巴掌，破口大骂。说老李是个偷窥狂，丧尽天良，竟然从砖头缝儿里偷看，变态，一堆脏词儿瞬间劈头盖脸的泼向了老李头。这把老李吓蒙了。
路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两人围住，老李的厕所前头一次站了这么多人，把路都堵严实了。
这老李也是百口莫辩，不停说着，我没有呀！我就在这儿坐着，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哎呀，你是不是看错了……
艳姐哭得梨花带雨，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死死逮着老李不放，认定老李头就是那个偷窥狂。
就在这时，人群里站出一个男人，指着老李头说：“老李，你刚刚好像确实不在那儿坐着啊？你去哪儿了？”
说完，就炸了，人声鼎沸，纷纷议论老李，有几个人应和道：对啊，老李，你说说？
老李吓得手都哆嗦了，他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这么多人逼问，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直重复着，我没有，我没有……
老李越不回答，艳姐就哭得越惨，人群的议论声就越大。
甚至有几个大妈絮叨，怪不得之前感觉哪里不对，好像有人盯着，原来老李头真是个变态啊！
大妈的这茬一开，直接给老李定了死罪！大妈们怒气嚣张，恨不得撕了老李。几个壮汉实在看不下去，上去就把老李扔到地上，恶狠狠地把老李头的摊砸了。
“以后啊，就别想挣这脏钱了！“
大伙拿老李出了气，也安慰艳姐别跟这种变态一般见识，艳姐擦了擦眼泪，又甩了老李一巴掌，走了。人群也随之散了。
老李一个人傻坐在地上，这个年龄哪经得起这般折腾，这不知怎么，就搞得这副光景，老李欲哭无泪。
那天晚上，马家庄的灯都亮到很晚，只有老李头的家里，格外的黑。
第二天，有人传，艳姐的男人昨晚把老李打了一顿，也有人说，老李可能想不开，在小黑屋自杀了。只是大家很少看见他出来活动。
后来逢人走过老李头的屋子，就有人冲着门口骂；小孩子在马路边玩耍，大人也让他们离老李家远一点，别沾上晦气！
老李的厕所变成了免费的公厕，可是问题来了，以前都是老李每天打扫，现在没人清理厕所，很快就变得臭气熏天。大家纷纷自寻别处方便。这个臭烘烘的厕所一天不打扫，臭气就一直在那。人们每次走过都捂住鼻子，骂骂咧咧，都怪老李。
马家庄第二次炸了锅是两个月后，艳姐被抓走了。
据说是因为跟男人一起非法占有土地，拖着民工的工钱不发，被集体报了警。就在艳姐准备逃跑的时候，被警方抓了个正着。
有个民工说，这个艳姐可真不是好人。她之所来这儿，就是看中了老李厕所的那大块儿地皮，但是厕所是老李早先儿盖的，不能硬拆，就找人合伙演了一出戏。结果，还没动手，就自己栽进去了......
马家庄的人气坏了！纷纷骂艳姐狐狸精、不是东西，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蛇蝎女人，还好遭了报应。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过去了……
突然又是一天下午，一个小孩儿指着老李的房子前喊：妈妈，我想进去看看他。
妈妈露出慈祥的目光，对孩子说，去吧，看看爷爷怎么样了？
门推不开，再推，还是推不开，小孩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踹开，
一股恶臭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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