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25日 星期一 晴
虽然五月的太阳像还没有睡醒的样子,但也已感觉到夏日的气息开始蠢蠢欲动且正在从沙漠边缘缓缓向绿洲靠近。不久热浪将会像大火一样将这座小城吞噬。
天气虽然是晴的,但我的心中却下了一天的雨。
今天早上参加升旗仪式时,看着鲜艳如血的五星红旗迎着朝阳伴着义勇军进行曲从旗杆的底部缓缓升起到旗杆的顶端的一刹那,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眶像泉水一样涌出。
尽管我极力克制自己,但这无声的悲痛已经传达到了全身,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我想此时大家都在关注着在主席台上进行的慷慨激昂的演讲,但为了确保不让身边的同学注意到,我仍然一动不动地笔直地站着,任由泪水汩汩地流出,也不去用手擦干脸上的泪痕。
就这样,终于升旗仪式结束了。在跟着班级队伍回教室的途中,我又忍不住眼眶里包满了晶莹的泪花,我不敢闭眼害怕泪水流出来,就极力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右前方的地面。当有别的班级的队伍从身边经过时,听到有人小声地议论:“你看,她咋哭了?”,我绝望地意识到已经被人发现了。这让我感觉到无比的难堪。此时的我就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感觉自己像行尸走肉一样回到了班里,像机器人一样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出乎意料的是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好像时刻笼罩在我头顶的乌云此刻突然消散了一些。不过这片刻的安宁并没有维持多久。
在座位上痴痴地发了一会呆的我,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上下晃动。同时传来同桌的带着诧异和关切的声音:“喂,你怎么了,眼睛还红红的?”
我亲瞥了她一眼,随后低头去拿放在课桌一角的课本,边翻着书边低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小时候得过沙眼,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犯病了。”说完之后,我觉得自己真是机智能想到这样的理由。
同桌大呼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如释重负地说道:“嗨,还以为你哭了呢,吓死我了。”随后,她又用嘲笑的口吻说道:“为什么你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你得了沙眼!哈哈!”我知道她在逗我开心,也并不与她争辩,只是一笑而过。
今天下午和辉辉一起去学校旁边的清真食堂吃了拉面,吃完饭我们就各自回到自己的班里准备上晚自习。我在座位上吃完了从家里带的苹果,就去厕所洗手。
当我刚打开水龙头时,听见厕所里面的一个人大声地说:“今天早上升旗的时候你看见没,23班的栀子竟然在哭鼻子。哈哈”另一个人立马高兴地附和道:“看到了,看到了,她就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呗,那么矫情,哭给谁看啊。真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男生喜欢她这种装柔弱的女生。哼。”哗啦啦水还在流着,她们的话字字化作一根根银针一起刺进我的心里。
正当我准备走时,她们也出来看到了我,她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随后变成无所谓的得意的样子。我看着她们互相推搡着走出厕所,从我的视线消失。
我退了回来,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再也忍不住,曾经的污蔑诽谤,曾经的流言蜚语此刻又在耳边不断地回响。我任由情绪泛滥,放弃挣扎,悲痛像洪水一样将我淹没。我声嘶力竭地哭着,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所有能量都释放出来。
当我埋头藏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时,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从我的头上方飘进我的耳朵:“栀子,别哭。有我在。”
我抬起头,是那张白皙的和蔼的脸,椭圆镜片下的眼睛里也含着泪花。我带着哭腔委屈地向她哽咽道:“辉辉,我心里难受。”辉辉皱着眉头但仍旧温柔地说:“没关系,难受一会就好了,你眼睛都肿得跟两个大灯泡一样,等会儿怎么回班里上自习啊。快起来,用水洗洗脸,我们出去走走。”辉辉扶着我从地上起来。
我开始一阵眩晕,之后恢复了体力,便用凉水洗了脸,辉辉给我递来纸巾叫我把鼻涕眼泪和水都擦干了。
我们走出女厕所,来到了教学楼的一角,这里人很少,我们靠着落地窗户,望着窗外一排排绿油油高大而又笔直的杨树站着。夕阳的红色柔光透过一片片树叶,照进教学楼里来,在白色的瓷砖地上留下杨树斑驳的影子。
我们站在杨树的影子里,开始都是沉默的。最后,还是我先开口:“辉辉,你说为什么长得好看就要受到别人的恶语中伤呢?”辉辉仍然望着窗外繁密茂盛的杨树,一阵晚风袭来,辉辉微微一笑,脸颊上现出浅浅的酒窝慢慢说道:“不要因为别人的话来烦恼自己,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是最傻的。”
我也看着窗外绿油油的杨树叶在风中摇曳,并不接话。
在今天哭了两场之后,我的心理好像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虽然我也说不清楚这是怎样发生的。也许是长久以来的压力通过泪水被释放了出来,使得笼罩在我内心的阴霾被洗干净了。许久我的心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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