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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
的提示音,如一只豆大的苍蝇,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应和着肚子“咕噜咕噜”的节奏,在疲软的身子里横冲直撞,叫嚣着“罢工”。
一个血红的叹号,如一滩恶心的浆糊,顽固的黏在显示屏上。
毫无疑问,眼前这台巨大的机器,我和我的导师陈教授一起辛苦研发的结晶,再次以失败而告终。
而墙上钟表的时针,早已指向下午三点。
“今天就这样吧!阿杰,辛苦你了!”陈教授呆呆地望着机器,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早已没了说话的力气。换下白色的实验服,耷拉在门口衣钩上。照例和陈教授挥手告别。
垂头丧气,一步一步的挪出了这座高能粒子实验室。
推开实验室过道大门的前一秒,我忍不住再次回头。
这座蹲了三个多月的实验室,一台台管线设备,恍若一个个老友。众星捧月般的围绕着一台粒子操控机-我和陈教授的宝贝疙瘩。
深埋胸中的一口气,一下子叹了出来。
”也许霍金是对的,这个宇宙,并不打算让人类穿越时空。”
随即推开了这最后的一道门。
身后却突然传来异样的巨响
“卡卡卡……”
一连串的声音,像猛然松开的发条,然后……
我彻底呆住了。
随着缓缓推开的门扉,慢慢显现的视野里,实验楼本该一尘不染的白色墙壁和大理石旋转楼梯。竟如同遭遇了大火的蹂躏。
一场火灾!?
我下意识回头望去。在我身后,是劈里啪啦的满屋火焰,咆哮着,和夹杂火中的那具烧焦的人形,那痛苦的呻吟声,那熟悉到让我毛骨悚然的嗓音的祈求,到底是谁的?
我慌慌张张的窜下楼梯,大脑一片空白。在一连串多米诺骨牌式的连锁爆炸和燃烧中,在火与影的迷宫里,咳嗽着,摸索着,弯着腰疲于奔命。哪怕拼尽最后的力气,也要逃出这场不可思议的诡异噩梦。
终于在一楼大厅里,成功的一头撞在姗姗来迟的一队消防员,那一身粗糙的防化服上。
在消防员的搀扶下,咳嗽着,踉跄着走出了实验大楼。
还未等我身子重新站直,火灾的残影仍在骤然变亮的视野里起起伏伏。
一个突如其来,暖暖的拥抱和随拥抱而来的淡淡香气,将我所有的惶恐,忐忑,甚至是饥饿一扫而空。只剩下无处安放的双臂,尴尬的撑在半空。任由一个女孩,颤巍巍的苗条身姿把我紧紧拥抱。
“阿杰,你没事!太好了!我的阿杰没事!没事!”一阵风铃一样动听的声音,震颤着我的心房,却让我更加尴尬的无所适从。
“我……我……”
但这直入心底的嗓音,这无比熟悉的茉莉花的香气,蓝色连衣裙中露出的白皙的胳膊和脖颈,短瞬间便让我明白了眼前的现实:
这个紧紧抱着我,泪眼婆娑的漂亮女孩,就是我和我发小兼死党天翔共同的梦中女神。音乐系的兰菲儿。
我的天哪!我这是掉进天堂里了吗!?
我的意识在这粉红色的香气中,快醉了。
直到不知多久,菲儿的双手才珊珊的把我释放。
我望着围在起火实验楼一圈的人。熟悉或不熟悉的同学老师,劫后余生的寒暄着客套的话语。却唯独不见我那位莫名缺席的发小。
忽然隔着斑驳的人群,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
竟然是
陈教授!
我彻底懵了。
陈教授跑到我跟前,拽着我的手,弯着腰,留着满头的汗,喘着粗气的不住自责:
“你没事太好了!都怪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实验室,做那该死的实验!是老师的错!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学生……”
而我却惊愕的下意识的往身后望去。吃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您不是……不是……在……”
这句不成句的言语,却被肚子的“咕噜咕噜”声,淹没了。
:”走!赶紧去换身衣服。我请你吃必胜客,带上你的兰菲儿。给你赔不是。”
陈教授放心的大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和被火焰熏脏的衣服。而“我的菲儿”已微笑着,跨起了我的胳膊。毫不介意我袖子上的余灰。
于是,这场莫名其妙事故后的43个清晨,都会有一阵和煦的铃声如约的把我唤醒。而推开窗子的第一眼,总会有一个朝阳般浮现而出的淡淡笑容,点亮我满眼的惺忪。
这个叫兰菲儿的中文系女生,我心中的女神,仿佛从那场可怕梦魇中走来,偶然的降临在一个物理系男生繁杂单调的生活里。给平淡的一天又一天,镀上一层金灿灿的诗意。
她竟然!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我的女友!
然而这一切的缘由,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真的成了我的女友!
我忘不了,那一轮轮渐渐升起的朝阳,她和我刻在操场跑道上的脚印,是一圈又一圈的动听的笑语。她总是热烈的聊着,聊着她的过去,聊着我们的大学生活,以及那只属于我们俩的未来。
而我总是静静的笑着,很少说话。因为只要能一直看着她嘴角的笑容,便已足够。
还有那颗一来一回的羽毛球,是我的一颗心,在我俩的手中传递。只可惜,她的技艺总是调皮的反反复复。于是,我时常会听到那颗心,坠落地面的声音。于是我疼得不由得一脸苦笑,于是她被我的笑逗得哈哈大笑,于是我又听到了那风铃般的笑声。阵阵的刻在我那颗,痛并快乐的心里。
她问:“我是不是太笨了?老是接不到你的球。”
我说:“是我太笨了,老是让你辛辛苦苦的去接……我的心。”
我忘不了,一个个傍晚,一节节教室门外的守候。她注视黑板的样子、她认真做笔记的样子、她捧书阅读的样子、她无意中瞥见我的样子、她对我带着歉意微笑的样子,她被老师盯到,吐舌头做鬼脸的样子。
她微笑的眼睛,好美。就像那一夜又一夜,唯美的月光。
那月下的我俩,牵手漫步湖畔的盛夏。她的手儿,白玉般温润柔滑。颤颤得如同捧着一颗心。
微风徐徐,扬起她如云的长发,发香拍在我的脸上,让我一时忘了说话。于是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像一对鱼儿,在调皮。
她说:“阿杰,你怎么又不说话?”
我说:“你的美,美的让我喝醉。”
“又贫嘴!”
一个巴掌轻轻地点在我的脸上。她的眼睛像星星。
此时,音乐系教室里,总如约送来悠扬的旋律。于是她会轻轻闭上眼睛,沉醉又一夜如梦的夜里。
而我,总是静静的看着,看着我的梦,我梦中的女孩。恍惚像是掉进一个梦境。不敢闭眼,哪怕只是轻轻的眨一下。怕我闭上的眼睛会打碎这个梦,这个我永远,永远也不想醒来的梦。
又或许眼前一切,真的只是个梦呢!?
因为随时光的流逝,我愈加发现了这个世界的怪异:
1.我的菲儿明明是音乐系的系花,在这里,却莫名成了中文系的。因为她高中时爱上了文学,甚于音乐。所以就放弃了原本打算考音乐专业的想法。
2.在这个世界里,我似乎并没有一个叫陈天翔的发小。因为这个世界的爸妈,来看望火灾幸存的儿子时,纳闷的告诉我,在我没出生时,就从西安老家搬家到杭州了。
3.于是这个世界里的爸爸,不再是一名记者,而成了中学数学老师。
4.更诡异的是,现在的这所大学,竟然在苏州,而不是济南。
……
还有火灾里的那个声音!那个我绝对绝对,不会听错的声音!
我的天!
我到底还是不是我!?
一种细思极恐的窒息感,如恶魔的利爪,一天一天,一点一点的慢慢扼住我的心。
要不是有菲儿陪我,估计我早就疯了,好在有了菲儿,一个原本不敢奢求的女友。让我能幸福的,过着一天又一天。
可我,真的,真的要这样稀里糊涂的走完这一生吗!?
作为一名引以为傲的物理生,刨根问底的老毛病,逼迫着我,去找寻一个答案。
于是,在那场梦魇后的第41天。
我再次走进刚刚修复完毕的实验大楼。在洁白一新,空荡荡的楼道里,一路徘徊,一路思索。留下一个缥缈的身影,如一缕弄丢了家园的幽魂。
在原来世界里的那台机器,那次再次失败的实验。又或者……
实验没有失败!
我的眼前一亮。
在实验中,我和陈教授在尝试通过闭合磁场,制造粒子碰撞,通过控制电子脉冲的方法,尝试让粒子以接近光的速度进行碰撞。以求制造逆转时空的机会,回到过去……
但如果霍金的推断是对的,时间穿越无法实现。
那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又如何解释呢?
难道!?我的步履一下子僵住了。
一个名字和一个量子力学名词,流星般划过我的脑际。
我对着空无一物的量子物理实验室,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高能粒子实验室”,成了“量子物理实验室”这个名字。
一路小跑,我蹿出了实验楼,径直向一旁的物理系大楼跑去。敲开了量子物理系办公室的门。
今天是星期四,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各个老师都在。却唯独不见陈教授的身影。
原来,陈教授因为那次火灾事故,这学期被停职反省了。
难怪最近一直不见他。
都怪自己沉迷温柔乡不可自拔,竟连恩师在受难都不知道。
脸颊不由得发烫,匆忙要到了陈教授的家庭住址。悄悄退出了办公室。
果然,连陈教授家的地址,都不再一样了。
好在我的那辆山地车还在,依然是我钟爱的,蓝白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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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畅快的骑行,却在音乐楼旁的树荫下愕然止步。兔子般竖起耳朵,止如雕塑。
此刻的音乐楼,应该并没有师生。而钢琴房忧郁的旋律,却真真切切的,沉吟在秋风斑驳的叶落里。
牵引着我的目光,追寻这段醉人的心悸。
我知道弹钢琴的是谁,我知道!我知道!
就在大一那年的匆匆里,就在这棵金秋的树下,我第一次听到了这段不知名的旋律。从此便爱上了弹琴的女孩,不可自拔。
她像极了这首旋律,唯美,忧郁,却又热烈,灿烂。
如今大三的我,仍旧还像最初的样子,循着旋律,拾级而上。静静的守在门外。邂逅弹琴的她,看着她,脸上盛开满足的笑容。
而她也在淡淡的笑着。双眼微寐,微颤,如灵巧的鱼。温润白玉的面颊,酣睡在旋律悠扬的柔波里。蓝色长裤是天空的颜色。白皙的手臂,是雪的精灵,伴着茉莉花淡淡的香气,在琴键汇成的河流上起舞。而此刻,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温婉的秋日,镀上一层永不褪色的金黄。融进我滚烫的血液里,汹涌的流遍整个的躯体,和我的灵魂。
音乐终会止歇,在她倾城的回眸里,没有我。大一时没有,现在也没有。那个回眸,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
因为我已踏上了我的单车,去追寻我要的答案。一路把口哨吹得无比响亮,把心底的那首旋律,如蓬勃的青春,挥洒在这错愕时空里的,一条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街道上。
站在与学校隔着两条街的园丁小区里的,一栋毫不起眼居民楼的三楼。几口深呼吸,我敲开了陈教授家的门。
开门的教授颇显一丝惊喜与意外。
:“教授好!我来看您。”
教授接过我在路边买的水果。
:“没想到,你还没忘了你这位老师啊!呵呵!”
我的脸又红了一片。勉强挂着要掉的笑脸。扭捏着,被陈教授迎进屋来。
果不其然,至今仍旧单身的陈教授不大的家里。墙壁上和桌子上挂满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图纸和计算公式。墙角一台开着的旧台式电脑的屏幕上,貌似是一篇未完的科学文稿。却鲜见名贵的家具和装饰。对于一名国内甚至国际上都享有盛名的学者。家里陈设却普通得有些寒酸。
不愧是我心中的物理泰斗啊!
我在心里感叹。
陈教授招呼坐在一个旧沙发上。给我沏了杯茶。摆上一盘瓜子。
可我无心喝茶,更无心嗑瓜子,便开门见山的的切入了正题。
:“教授,我有些问题,想问您。”
:“就知道你来者不善。”
教授哈哈大笑,喝了口茶。
:“尽管问吧!”
:“导致火灾的,是不是我们正在进行的一场时空设备的实验?”我顿了一下。
“一台能够控制粒子碰撞,穿越时空,返回过去的设备!”
教授愣住了。有些吃惊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目光却一下子柔和下来。微微叹了口气,伸手疼惜的揉了揉我的头发。
:“看来,火灾把你伤的不轻啊!记忆都断片了!”
教授徐徐叹了口气。
:“是的!”
我脸色一怔,进而迫不及待的追问。
:“您认为,是什么样的失误导致了这场实验事故?”我举起杯子,润了润嗓子。
:“应该是:咱们高估了所需要的脉冲强度。高强度的电子脉冲直接导致了设备的能量泄露……”
教授脸上浮现一丝苦涩。
而我的脸,却一下子变得煞白。
我手里的茶杯剧烈的晃动着。我赶紧把它丢到茶几上。怕它泄露了我此刻的震惊。
果然如此!
即便,我坐在温润的阳光里,坐在松软舒适的沙发上,我的身子,却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地窖,黑暗无光,又冰凉刺骨。
:“教授,如果我已经知道,知道制造时空虫洞所需要的正确脉冲强度值呢!?”
我被我下意识说出的这句话吓坏了。在我还未意识到这句话将给我带来什么的时候。
而陈教授的眼睛却闪烁出星光。短暂的迟疑后,陈教授用带着血丝的眼睛,严肃谨慎的看着我的眼。
我脸上的忐忑,快掩不住了。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们的项目,再冒一次险吗?”
我一下子意识到,这将给我带来什么。由心底,答非所问了一句。
:“重新开始试验,需要多长时间?”
陈教授高兴地一跃而起,拍了拍我的肩膀。并没有听出我话里的叹息。意气风发的拍起了胸脯。
:“别小看你老师,你老师在物理学界还是有一定威望和号召力的。实验所需要的各种设备,我一个星期就能搞定。”
“一星期”
我在心底默念着这个期限。像听到一句宣判。
:“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忙呦,我一个人可装配不了那么多繁杂的设备。”
陈教授剩下的话,却再也进不了我的耳朵。就像突然吹起的秋风,卷积着金黄的秋叶,吹向无尽的远方。什么也没有留下。
“一星期”
我推着车子,沿着来时的路,失魂落魄的走着,没有一点骑上它的兴致。
“只剩一星期”
我突然止步,对着徐徐落幕的秋日,对着渐渐醒来的暗夜。呼唤着,一个名字。
菲儿,菲儿!
在音乐楼旁的树荫下,我的眼前突然一黑。
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气,便再次萦绕在我身边。
再次亮起的视野里,是菲儿调皮的笑脸。氤氲在模糊的晚霞里。
:“饿了没?”
:“还……还好。”
我仍有一只脚,陷在之前的感伤中,匆匆的拔出来。
菲儿吐了下舌头,皱了下眉。
:“别自作多情了,我问我肚子的。它说它饿了!”
转而又笑嘻嘻的等待我的回应。
:“那”
:“你要请它吃面吗!?”又一个小小的坏笑。
:“那可爱的小肚子,你想吃什么面?”我笑着低头,伸手温柔的敲了敲她健美的小腹。心上的阴郁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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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俩钻进街角的那家拉面馆时。夕阳已沉睡,秋月醒来,打着鸟儿咕咕的哈欠,拉开暗夜的大幕,洒下的月光,被匆匆亮起的路灯淹没,留下一串懊恼的夜影。踩在我俩脚下。
:“老板,来一大一小两碗牛肉拉面。”我对着面馆掌柜喊道。
却看见菲儿疑惑的看着我。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又对老板喊道:
:“不不!老板,还是老样子!”
然后径直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上。
我也只得木讷的跟着,坐到她的对面。好奇的等待着她的“老样子”。
:“最近你好放肆啊!竟连咱俩之间的许多小秘密都敢忘掉。”
菲儿鼓起两腮,假装怒视我的脸。
:“你也发现了!?我们系的陈教授,也这么批评过我!”
我用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遮掩我的心虚。
菲儿却伸出一只手来。爱怜的摸着我的头,摸得让我觉得自己成了她家的小狗一样。嗓音依旧甜中带暖。挠着我的心。
:”我可怜的小阿杰,那场火灾把你伤得不轻啊!记忆都断片了。”
我突然想起教授刚刚也这么说过,咧嘴笑了。
:“今下午,我在琴房弹琴的时候,好像被某个坏小子给偷窥了。你知道是谁吗?”
菲儿又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切!这都被你发现了,你是开了天眼的杨戬吗?”
菲儿突然一脸严肃。
:“阿杰,这次怎么没听到你的掌声,就不见你了。你……”
菲儿满是阳光的脸上,突然阴郁了起来。把芊芊玉手放在我的手面上。
温润的触感让我浑身过电。
:“你不会连我俩大一时第一次的邂逅也忘了吧!?你那热烈的掌声,如火的眼神,还有向日葵般的笑容。”菲儿眼角有颗星,在灯下,一闪一闪。
我突然一下子把手从她的手心里抽了出来。一脸窘迫的说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不顾一切的夹着尾巴跑开了。
在面馆小得窘迫的洗手间里,我的眼泪和我的小便一起开了闸。我的心沉没在无声的泪水里。
原来,原来在这个世界里,我和她是这样认识的。
相识与擦肩,仅仅,仅仅只差了一段,一段掌声的距离。
我恨死了我自己,恨死了我的懦弱、我的犹豫不决、我的……
可上帝又是多么的仁慈啊!让我来到了这里,让我有机会去弥补,去弥补我的曾经。
我赶紧调整好情绪。笑容灿烂的回到菲儿面前。
却看见她守着面前一只大大的碗。面里仅有的几块肉,全都被她夹到了我的一侧。竟然再也未动一个筷子,仅仅为了等我。带着一脸的笑容。
原来这里的我,这么会玩!
:“我相信你了,你没有忘记我们的初见,那时,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呵呵!”菲儿终于再次开心的笑起来。
:“啊!?”
好在我并没有把这个”啊”给啊出来。便幸灾乐祸的赶紧坐下来。
:“快吃吧!你的小肚子都饿了!”
菲儿灵巧的筷子,乖乖的夹起一根面条,兔子一样吸进了嘴里。”
而我,则不顾一切的低头,把肉片全都夹回她的嘴边。她却把嘴闭得严严实实。
一抬头就看见她凶凶的脸。
:“阿杰,张嘴。”她嘟着嘴命令道。
我就只得乖乖的张着嘴。
然后她就一块接一块的,把少的可怜的肉片,喂进了我的嘴里。只象征性的留下两小块,喂给了自己。
“呦呦呦……”邻桌一黄毛不怀好意瞅过来。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菲儿一个白眼便怼了过去。那眼神里的刀子。直接让那个黄毛哑口无言。老老实实的把脸别了回去。
吓得我憋着笑,也乖乖的低下头去。一滴泪,却掉进了汤里。不知会不会被她喝下去。
我的心,却偷偷地抽泣。
唉!只剩一星期了!
:“菲儿,整个下星期,我……我可能会很忙,陈教授和我的那个项目……”
在返回学校的单车上。我迎着呼啸而来的晚风。蹬着脚蹬。对着苍茫的秋月说。
晚风却把我话里的哀愁,准确无误的投递到单车后座菲儿的耳朵里。
因为我的腰明显的感觉到,菲儿把我抱得更紧了。带着笑在安慰
:“不怕不怕!阿杰。我会乖乖的,不去打扰你。你的前途重要。反正咱俩以后有的是时间。”
:“谢谢!”我言不由衷的笑道。
真的,还“有的是时间”吗!?
我不敢去想。只得把注意力用在了脚上。
于是单车呼啸着,向着远处昏暗的方向,无脑的冲去。
:“阿杰,你,你慢点……”
整整一星期,我都在实验室里,忙里忙外。
陈教授果然是陈教授。如此众多昂贵的设备,刚刚烧毁一批。眨眼又搞来了一批全新的。
于是,我和陈教授忙碌在这间刚刚重新搭建起来的实验室里-高能粒子实验室
学校嫌出过事的实验室不吉利。于是便采纳了我起的这个新名字。
真像一个轮回。
整个星期,我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连陈教授都经常夸我,变得比以前更勤快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勤快,全都是装出来的。我只有逼着自己不断的找事做。才没有时间去面对,面对一个我不敢面对的问题。
在近一个星期的马不停蹄下。实验室恢复了事故前的规模。菲儿则真的乖乖的,一次也没来打搅我。只有每天的清晨和夜晚,都会在微信里或朋友圈,发些鼓励我和提醒注意休息的话。
而在设备彻底组装完成之后,万事俱备。一时闲下来的我,不得不去面对,心底那个不愿面对的问题:
我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离开?离开我最爱的人?
我恍惚只是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呼唤,从我灵魂的最深处,幽幽传来,牵绊我的整个心灵。像宇宙间无处不在的万有引力,无形无影,却无比强大。
即便我再怎么想不出答案。时间的沙漏,那一粒又一粒的时光,已然所剩无几。
***
终于,在最后的一个夜晚,一个深秋的湖畔,在这个叫月下亭的亭下。 我站在清冷的月下,呆呆的望着湖中的冷月,等待这场最后的约会。
终于,又是淡淡的茉莉花香,紧随一个暖暖的拥抱,从我后背,弥漫到前胸。
:“我的大科学家,终于忙完了!?”
我赶紧拭去眼角的泪痕,努力在脸上开出笑容,努力不让她察觉到我的哀伤。握着她的手,慢慢转过身来。
:“唉!明天才开始正式实验呢。可我……”
我爱怜的垮了下她的鼻子。
:“太想你了。你呢?”
菲儿却望着清冷的月光下,那一池碧波荡漾的鱼梦湖。闪闪的眼睛,像在说话。
不知何时,灯光氤氲的暗夜,下起淅淅沥沥的雨,细细的雨丝,是月光的鬓毛,被秋风梳理。
菲儿便在这微微的叮咚声里,舒缓的低吟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
……”
我用手指,赶紧封在她的嘴唇上,才及时的封印了那活该千刀万剐的最后一句。
:“阿杰,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原来刚才闪闪发亮的,是她的眼泪。菲儿哭着对我说。
:“小丫头,你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努力笑着问,让眼泪流到心里。
菲儿轻轻的摇了摇头。依旧紧紧的抓住我的手。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种感觉,感觉你要永远离开我了。”
:“你们女孩啊!真是一种超敏感的动物。”
我连忙拿话来安慰她,又垮了下她的鼻翼。我的心,却在滴血。
:“所以,为了补偿这一周的怠慢。送你个礼物。”
说着我从内衣兜里掏出一个比手机略大的礼品盒。蓝色的小盒子,镶嵌着一条雪白的蝴蝶扣,被一把迷你的小锁锁住。被菲儿细长的手指摆弄着。
:“呦!还挺浪漫的嘛!还是把很流行的时间锁。”
:“对,到了你可以看得时候,它就会打开。”
我喃喃道,仿佛在对自己说。
:“谢谢!”
菲儿把小盒子,小心的塞进左边的衣兜里。那离心最近的位置。
:“那,你送我什么呢呢……?”
我故意把问句拉得老长。俏皮的看着他。
:“啊!?那么小气!刚送人家东西,就立马要回礼。”菲儿嘟起了小嘴。
:“好吧!好吧!你想要啥?”
:“我只要你,闭上眼睛。”
我有生以来,最动情的说。
:“好吧!就让你占次便宜!”
菲儿乖乖的闭上眼睛。微微扬起的脸,如月下的一朵睡莲,忧郁,纯净,让我意乱情迷。
我只得将满腔翻江倒海的情愫,化进一个吻,深深地,吻给我最爱的人。
一滴泪无声滑落,无意的滑进菲儿的嘴里。
菲儿诧异的把我推开。
:“阿杰,你怎么哭了?”
可我已转身。
:“菲儿,再见!”
然后不顾一切的冲进了雨里。任凭菲儿,落在我的背影里,呼唤着。
:“阿杰!阿杰!你去哪?”
我想停下来,我却不能停下来。我怕我一旦停下了脚步,便不会再有,离开的勇气。
不断有液体从我的脸上滑落,不知那是雨水,还是,我的眼泪。
***
第二天,早晨,我故意没有吃任何东西。把写给爸妈的家书,投进了信箱。就直奔实验大楼,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陈教授已是一身白褂的忙活着。
:“今早给你打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陈教授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我。
:“额!我的手机……弄丢了。有事吗?”
陈教授笑笑。
:“没啥事,就是学校怕再出事,一早,给咱们开了个会。又强调了遍安全。”
***
实验有条不紊地进行到了下午的近三点。陈教授再次点了下启动程序。
设备仍旧
“嘀嘀嘀”的响。
如一只豆大的苍蝇。陈教授眼里的星星暗淡下去。而我却越来越兴奋。肚子也配合着“咕噜咕噜”起来。身子疲软得恍如那日。
那一个血红的叹号,那一滩恶心的浆糊,终于黏在显示屏上。
而墙上钟表的时针,终于指向了下午三点。
“今天就这样吧!阿杰,辛苦你了!”陈教授呆呆地望着机器,长长的叹出了那口气。
就像一个轮回,我要做的,是把这个轮回,进行下去。
于是木讷的点了点头,换下白色的实验服,耷拉在门口衣钩上。顺势把一封信,塞进了陈教授外套的那个,他用来放手机的口袋里。照例和陈教授挥手告别。
然后,一步一步的挪出了这座高能粒子实验室。
推开实验室过道大门的前一秒,我忍不住再次回眸。
这个呆了五十一天的世界,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的眷恋它。
深埋胸中的一口气,一下子叹了出来。
随即推开了这扇白色的命运之门。万物归一的白。
身后,那一串巨响,如约的传来。
“卡卡卡……”
陈教授视角
“卡卡卡”
我被设备突然传出的巨响吓了一跳。我喊了声
:“阿杰。”
才突然想起阿杰已离开。
我看到设备的仪表上,显示有一股不稳定的强大力场瞬间产生,又瞬间消逝。摸了摸脑袋。无法理解。
看来,只有等明天和阿杰一起做论证了。
我换下白花花的实验服。把手机的录音关掉。放进口袋的时候,我摸到了一封信。
标准龙飞凤舞的阿杰体。
“亲爱的陈教授:
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我已经离开,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皱了下眉头。
“ 同时也验证了,我们的实验项目的成功。它虽没能让我们返回过去,却连起了两个平行的宇宙。
是的,休.埃弗雷特的《平行宇宙理论》是正确的。
我的出现和消失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我正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阿杰。
在我的世界里,我和我的陈教授,做着和您同样的实验项目。
在这离别的时刻,我恳请您,答应我,答应你逝去的阿杰。一个小小请求:
“请您无论如何要照顾好,照顾好两个阿杰共同的恋人,兰菲儿。”
兰菲儿视角
我不知道为什么,昨夜,阿杰匆匆忙忙的离开。连伞都不打、连我的呼唤也不听。我真的生气了。
于是,我就赌气,没再发任何的消息给他,直到又一夜。他都没再联系我。哪怕只是发一条微信。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冒,他的实验项目是否顺利,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因为自己的过分,而难过……
我的心,开始慌了。
这一夜,我做了个糊里糊涂的大梦。
梦里的阿杰,长出了一对天使的翅膀。他抱着我,在云朵之上,飞啊飞啊,飞得可开心了。
突然一道霹雳,击中了我们。我坠落下来,惊恐绝望的坠落下来。因为我眼睁睁的看着阿杰被闪电卷走。彻底消失在,一团模糊的乌云里。
清晨醒来,我的枕边湿了一片。开了一夜的手机,依旧没有阿杰的信息。
时间指向了清晨六点,可我却丝毫没有吃饭的心情。我决定去找那只大尾巴狼,把他臭骂一顿。
正当我懒洋洋的手,伸向衣橱里的外套。外套却
"嘀"的一声。
是锁扣解开的声音!我兴奋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阿杰给我的礼物。
我打开了那个盒子,一丝失望却接踵而来。
因为里面只有阿杰的手机,和折叠起来的一封信。
“他不会是想换新手机,于是把旧的扔给我吧!臭阿杰!”
我气哄哄的展开了信。果然是标准的,龙飞凤舞的阿杰体。
:“我的菲儿: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对最心爱的女孩,说出这个近乎天方夜谈的秘密。可我必须要说了。就在这离别的一刻。”
离别!?
我大惊失色。强压着心绪。继续读下去。
“我是阿杰,但不是这个世界里的阿杰。
一场完全相同的实验项目,一个机缘巧合,链接了两个本该永远平行、永不相交的宇宙。
我来到了这儿,一个和我世界差不多的,你们的世界,在这里。我遇到了我的梦中女神的,另一个。也就是,眼前的你。(呵呵!如果你还是不懂,可以去问陈教授)
因为那次悲哀的火灾,我才得以取代,取代你真正的阿杰,代他去爱你。”
我觉得天旋地转。
“于是,我幸运的拥有了这整整51天的幸福人生,我死了也值了。
可我终究不是你真正的阿杰,我不想再继续骗你了,我终究不属于这儿,我终究要回去。
在这离别的时刻,我把阿杰最后的遗言还给你。
还有深埋我心底的秘密:
我爱你”
我颤巍巍的点亮阿杰的手机,屏幕上果真显示着一段录音。时间就在51天前的那一天,那场火灾之中。
我点了下播放键。闭上了泪眼。
“咳咳咳!你……你是谁?咳咳咳!我快不行了。
不论你是谁,我求你,我求求你,咳咳咳!你一定要答应我,答应一个将死之人。替我照顾好,一定要照顾好我的恋人。她叫,她叫兰菲……”
我在阿杰对我最后的告白里,泪流满面。
这时,宿舍的门突然被推开,我在一片泪眼朦胧中,看见我闺蜜兼舍友云梦的一张惊慌的脸。
:“菲儿,你听说了吗?你的,你的好阿杰,他,他神秘失踪了!……菲儿,你,你怎么了?菲儿!”
随房门渐渐变宽的视野里,这个真正属于我的世界,像徐徐展开展的画卷。我一步迈了进去。
可当我因归来而感慨万千的情愫还未平息,满眼的异样如那夜突如其来的雨,来的措手不及。
这个实验楼的墙壁上。竟然也像刚刚经历了大火。我的心跳被巨大的恐惧所遏制。我几口深呼吸,慢慢转身向身后望去。
还好,没有大火。那个呻吟的声音也没由,可那满屋的机器设备,也都没了。
或许,火灾已经平息。我快步走出了实验大楼。
外面飘着雪花。踩着“咯吱,咯吱”的雪,我径直向一旁的物理系大楼而去。去解开刚才的困惑。
刚刚踏进大楼的大厅,I便撞见了我同班的同学陈述。他的脸上颇显意外。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小子这五十多天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老师同学们都担心死了。”
我长长的嘘了口气,放下心来。但没有寒暄的心情。直接问道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实验楼上的火灾是?”
:“唉!杯具啊!”
陈述叹了口气。
:“因为你的突然消失,陈教授为了把你们的项目进行下去,不得不找了你的发小当助手。不过……”
陈述眉头一皱。
:“你那发小天翔真不够哥们,趁着你不在,就把菲儿搞到手了。不过也许是报应。昨天周四,项目实验中,发生意外。引发了爆炸起火……”
然后又担忧的看着我。
:“我要说的话,你得有点心理准备。”
:“说吧,我扛得住。”我又是几口深呼吸。
:“陈教授和天翔被当场烧死了,被烧死的还有一人,是个女的,护在天翔身前,所以被烧的过于彻底,身份无法确定。但应该就是兰菲儿。因为她失踪了。”
我靠着墙,才没有倒下去。
眼前的现实,令我震惊不已,却没有过多的悲伤。因为我知道,在另个世界,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菲儿没了、爱情没了;天翔没了,友情没了;陈教授没了,以我的能力和薄如A4纸的钱包,想复原设备回到那个世界,就成了天方的夜谈。
我成了一条货真价实、纯得不能再纯的单身狗。
我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唉!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豆腐!?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吃到妈妈爸爸做的豆腐脑了。我咽了下口水。
我突然拍了下脑袋。发了疯似得向教导处跑去,一路上被雪滑倒了三次,爬起来,接着跑。出了教导处,就骑上山地车,拼了命的向火车站窜去。
当我气喘吁吁的敲开家门的时候,我找到了一直困扰我的,那个答案:
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在我杳无音讯的51天里,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是他们,一直呼唤着我,哪怕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我泪流满面,扑倒在爸妈的怀里。
在家度过一个团圆的寒假,我回到学校。继续一个大三单身狗的苦逼日子。
***
渐渐初春,风清气爽,花儿含苞待放。而我的心情,却像屋檐上那层浅浅的,却不肯化掉的冰雪,忧郁,哀伤。
我想菲儿了。没有我的日子,她过得还好吗?
我望着学校花坛里,一朵刚刚绽放的茉莉。留着泪的想。
直到那一天,那个铭刻在我命运上的春分。
一个周六的清晨,吃过早餐的我,打算回教室继续复习功课。一条陌生号码来的短信,不期而遇的,响在我新买的手机里。
我打开看的那一瞬,我的呼吸和心跳都要停止了。
一首小诗,浮现在三星的屏幕上。
“你的忧伤,明媚了,我的春光。
得得的马蹄,跨不过,两条河的惆怅
飞鸟衔着颗心,送往下一站,远方。
儿时的鸟儿,又在哪片叶儿里,流浪?
在你梦想的目光里,在我起舞的琴键上。
曲尽的音符,徘徊一句诗里的哀伤
中间的梦呓,梦见一对翅膀。
等到世界散尽。
你是否还会想起,我的泪光。”
我拼了命的冲向那个方向,哪怕把命拼光。
我在音乐楼下,在那个好似要永远明媚下去的林荫里。终于,终于听到了,听到了那首我心中的旋律。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是她,坐在明媚的春光里,为我而弹的旋律,依旧忧郁。却让我无比开心的笑了。
在她动人的回眸里,是我,拼了命的鼓掌。
:“能不能带我游览下济南,我还从来没来过呢!”
菲儿对我笑着,双手做了个骑车的动作。
***
于是,在大明湖碧波荡漾的湖畔上,一辆天蓝色的单车,载着一对恋人,骑行在花团锦簇的春光里。
:“皇阿玛,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菲儿调皮的问。
:“对不起!小燕子,我不是皇阿玛,我是你的永琪!”我调皮的回答。
于是菲儿呵呵的笑了。我努力把持着车子。
:“对了!菲儿,我得告诉你件事。”
:“什么?”
:“在这里,你恐怕读不了你喜欢的中文了……”我憋着笑。
:“什么?”菲儿满声的惊讶。
:“因为在这里,你是音乐系里,弹钢琴的。”
:“啥!?你还我中文!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在菲儿杀猪似的鬼哭狼嚎里,是我笑成的猪笑。车子都兴奋的摇晃了起来,差点要倒。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笑着求饶。
:“答应我什么?”又是菲儿标准的坏笑。
:“我答应你,很快,很快我就带你回你……真正的娘家!”
我心里的一团火焰,在燃烧。
:“谁要嫁你!”菲儿举起手里的包包,朝我后背砸去。
“坑啷”一声。
车子倒在一边,我俩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却彼此看着,笑着,笑容里,是那无穷无尽的,漫天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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