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喝着孤独的酒,也找不清路在哪里了,只是路旁有一破败的房子,我便进去,睡却了,往事也浮现在了梦中……
“我失恋啦!”我朋友对我说。我很疑惑地说:“为什么呀,你们的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你昨天不是要和她去看电影吗?”他的眼睛没有看我,在地上乱转着。
突然他开口对我说:“你,你可以去医院接一下她吗?”我一怔,“医院?”“对,只是一点小病,我不好去,你帮我一下吧!”他说得很不自然,像是在瞎造。
“如果你还认为有我这个朋友,就帮我吧,不然的话……也许我自作多情呢?”他见我不回答,说下这一席话转身便要走。我无言以对,只是呆呆站在原地。
医院门前红绿灯的斑马线上布满了行人,我随着人流穿过了红灯,来到了医院门前,停下来,站了一会儿,想了点什么,终于还是走进去了。
大厅内空空的,没多少人,我便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去。我的左边不远处是一个穿着病服的男人,他正把嘴张得大大的,酣睡着,时不时呻吟几声,像是做了什么美梦。我的右边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把鞋脱了,正在那里抠着脚丫子。我看见医生护士们把一个个有白色被子的床推来推去,走廊里也不时有呻吟声传来。
“你在这里啊!我们走吧。”她好像知道是我要来,我也感到有点疑惑,迷糊着。像是她在引导我,我也跟她走向大门。她手上有一张单子,我用眼睛在上面寻找着什么,最终也只是看到一个日期,是昨天的。
我也看到许多医生护士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个个都像鸭子一样,尽力把脖子伸长并指向我,像是在围观动物园珍惜动物一样。
走到医院外,旁边有一小块停车的露天坝,一辆黑色轿车后忽然闪过一道光,她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眼睛不经意向后瞟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了。我也瞟了一下里面,大厅里的情景依旧没怎么变,只是我坐的那个地方,那个抠脚的中年男子已经找不着了,而那个穿着病服的男人正对着我笑……
就这样无边际地走着,我跟着她,像是流浪的孩童。街上的灯开始亮起,车一辆辆过去,行人匆匆,我四周望望,闲的无趣。
忽然,她转了个方向,进了一道门。我也没有多去想,跟着就进去了。那里面装饰得很好,有一个柜台,里面有几个服务人员。见着我们进来,他们都笑了笑,不过很平淡。我到处观望,看见一个大大的“HOTEL”,我便上前去。
“你到这里来干嘛,你不是要回家吗?”我疑惑着,她也转过身来看了一下我,眼中满是恐惧和一些什么东西。“你回去吧!”她的话语轻得让我听得不甚清楚,但我也转过身,走了出去。
那些服务人员看着我,他们眼里闪现出一丝疑惑和失望。我站在人行道上,看见路对面一个黑影匆匆离去,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好几天没有见到过她,其间也很少见到我的朋友。一天下午,我正走路路过学校大门口,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和一个保安说着什么,并拿着几张照片指指点点的。
忽然,那保安望向了我,我看见他嘴角一扬,我不禁颤了一下,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那个中年男子转过身来,怒目嗔视着我。我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那天坐在我旁边的那个抠脚的男人。我不禁想笑,可又笑不出来,他已经走到我的面前。
二话没说,我就被重重打了两拳,倒在了地上。他用皮鞋踢了我两脚,然后把我提起来,用他硬得像石头的拳头打在我的脸上和肚皮上。我感到全身无力,把中午吃的些什么东西也吐了出来。
最后,当我连酸水都吐不出来时,他便收了手,但仍是直勾勾把我盯着,那个保安也在旁边窃笑着。我歇了一会后,蓄足力气,突然飞奔起来,但是我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被抓住。我转过头,发现那个中年男子还在原地站着,纹丝不动。
跑到操场旁时,学校正在开大会,我听见领导在说着什么。“我们要以她为教训,女同学们也要自尊自爱,不要干出这个年岁不应该干的事,要努力追求美好长久的幸福……”
我一看正是她,站在主席台上,全校师生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突然,她头一抬,望向了我,几千个目光也齐刷刷指向了我,让我感到很窘迫,无地自容。
也许时看到我鼻青脸肿的样子,许多人都哄笑起来。
此时,我看到我的朋友带着几个人走到我的面前,我正想说什么,还没吐出一字,一片拳头就向我扑了过来,我又倒在了地上。我此时脑袋空空的,神经错乱,快要昏过去了。依稀可以听到有人在吼:“他妈的,老子的女人都敢动,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你这种东西……”
同时,我也听到了几千双手拍到一起的声音,就像首都开什么会时那种掌声一样,但是那并不悦耳。
我醒来时,夕阳的余晖正透过压得很低的叶隙流淌到我的伤口上,暖暖的。我的耳朵嗡嗡响着,我站起来时,已经找不清方向。
一抹脸上,满是一些夹杂着食物残渣的粘稠液体。我乱了步伐,除了知道自己在走,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路的尽头,她正站在一旁,望着我,眼中的情感更是复杂了。那个中年男子也在他身旁,手里紧攥着几张照片,表情很难看,但是他的眼里却满是无奈。
我走近,尽力去分辨他手中的东西,面上一张照片上,有一个医院的大门,下面压着一张,只能看见一盏路灯。他见状,赶紧把照片收进了口袋里。他望向我,眼中满身期许和无奈,静默里,我们都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转眼间,她成为我的妻子已经快十三年了,我们的孩子也快要成年了。岳父死得很早,在收拾他的遗物时,我摸到他的衣服里有几张照片,但我最终也只让它们随他消失在了烈火之中。
今天,我的朋友来到我家,同行的还有他的父亲。他像发了疯一般,给了我许多钱。他笑嘻嘻地说,这些就当是你孩子的营养费和给你岳父的葬金吧。他可能真的有病,几百万的现金装了几个小箱子。他说他不久后就要和他父亲去美国了,特来告辞,自觉以前待我岳父还不够,也要和他老人家道个别。
我送他们下楼上车,他们的佣人对着他的父亲非常正式地说:“厅长,请上车。”他父亲转过来对我一笑,我不禁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医院里的那个张大了嘴巴睡觉的病号。此刻,十多年来的好多事情似乎也渐渐清晰起来。
于是,在晚上,我一个人喝了酒,徘徊在天地之间,我感觉,当人明白了太多,或许还会更加迷茫……
第二天早上,我在一个草垛上醒来。一个穿着黄色长衫的和尚正坐在庙堂中间,一动不动。他银白的胡须快一米长,活像电视剧中的人物。
不过我很疑心,佛,也长胡须吗?我走到他面前,问他,嘿,老头儿,人生是什么。他闭着眼,朝阳斜照,拉长了他的影子。风轻轻,枯草微微发出了声响。他忽然转向我,他说啊——
人生即是一场修行。
孤檉,作
一七年六月六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