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果园

儿时的果园

我的家在江南水乡，村子四面环水，一条不宽的砂石路绕着整个村子，我家在村头，路的一边是房子，另一边是水塘，水塘养着肥美的四大家鱼，过了鱼塘是果园，一直延伸到那边的公路，很大很大，比我读书时的小学要大十倍，因我在果园内走一圈的时间，同在学校内走一圈的时间要多得多。

我上学放学都兜小路，极小走大路，因为大路路途远，耗时长，加上在大路上磨磨蹭蹭时，回到家已是亮灯的时间了。

小路是田基，穿过一亩亩的禾田，在又小又窄兼湿漉漉的田埂上行走，并且陷阱满布，一不小心踩进水田里，抽起脚时满脚粘满稀泥巴，是时有发生的事，虽然每遇到这情况，见惯不怪的同学们还是会心的笑了，彼此彼此吧！

夏天，即使遇上下雨，脱掉鞋子赤着脚丫也要走田埂的小孩，大多是因为赶时间，既不想迟到又懒得起床，只好挺而走险了，我常常是其中之一。

光着脚在田基一步一步的走，得打醒十二分精神，田基顾名思义是泥做的路，带水滑度大，一不留神，一个裂狙，就直扑田里，把返青的禾苗折断，衣服、手脚、口脸甚至头发都粘上了“蒲荞”和稀泥，真是笑死人的事，这是读一二年级的初学鸡的专利，到了三四年级，我走田基的功夫变得架轻就熟，眼睛看，脑子动，脚一踮就飞过去了。

每年的寒假结束，即春节过后，农历二三月左右吧，我在家就能闻到橙花桔子花飘来的香，那可是一种高级的享受，它的香气不掺一点杂质，全是柑子，桔子，橙子的花香，我们一年有二次沐浴在这种漫天漫地的花香里，人就舒坦，烦恼也小了，我的童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如今活泼开朗的性格我觉得与这果园多少有些关系吧。

每当春天来了，果园在静悄悄中发生了变化，一个个白点子在果树的枝丫上，因为个子太小了，只能在跟前才看到，等白点稍微大些或者花蕾包满了，甚至半开状态，那时隔着水塘也能看到，满满的白点在树间绽放，间在墨绿的老叶和青绿色的嫩叶的枝丫上，还有掉落地上的，远远望去，在绿色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铺满山丘平地，满山满野，蔚为壮观，那些香就从这一点点的白点上渗出来，千朵万朵亿朵无数，聚集一起一齐发，氤氲了整个村子，我不禁要说我的村庄是幸运的，那么多的花香穿过村子，进入百家农舍，给贫苦的人们带来一年中奢侈的享受，每年花的盛宴，那是上天赐予人们的礼物，就连法国著名的香水也不能与之媲美。

春天下着毛毛雨，早上去上学从村道转入窄窄的田埂，得小心翼翼，田埂与果园只隔着一条小小的水沟，走在田埂上总是忍不住要往果园里看，那是很自然的反应，超大的果园，四周用篱笆围着。篱笆的作用只有在果实将要收成时才发挥出来，因为馋嘴的不只是小孩还有大人，看着挂满枝头的黃橙橙柑子、橙子，往往有一些不安分的年轻人，在清朗的月色下，在篱笆里，戳穿一个洞，足够一个人进去的洞，一个箭步就跨过了。窜进去偷几个橙子，也不论是橙子还是柑子了，做贼心虚吧，那还想着品种呢，用衣襟兜着，慌忙逃离。第二天巡园的果农发现后立马找来竹子修复加固。

有时果子长在伸出的篱笆边上，只要伸手去便可摘得，胆子较大的同学左右看看没发现有其他人，急急摘三几个放书包里，脚步生风似的远去了。

第二天引来有样学样的一二个同学，壮着胆子也来一手，我是规规矩矩的一个，总替偷果的同学提心吊胆，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即使被人抓到了关我什么事呢，白担心。

放学了，回到家，把书包一扔，提起竹蓝跨在手臂上就出了门。大大的果园只有东西两个门口，挨近村子的是东边的，门是木板做的，锁门的是一根铁线弯成一个扁圆，两边两面留一个口，就变成一条链，上加一把锁就成了。通常在收获的季节这锁才派上用场，闲时没锁上，做个摆设。

果园是最好的猪料场，果园开放的时候，我就抓紧时机进去採一把。

我光明正大的进去，在果树脚下，小溪边，到处是肥美的“革命草”，“白花蛇舌草”，“马齿苋”等还有不知名的，太多太多了，只用了大约半个小时，就采摘到满满的一蓝子。

每天上学放学从果园边上走过，也每天看着果子从一小点的白点，变成一粒的绿豆大小的花蕾，再一天或几小时就长成黄豆大小，像极了茉莉花的朵儿，然后就是慢慢的张开花苞，早上上学时还是小小的苞子，中午放学就变得有点不同，苞子大了点，到下午放学，有些已经等不及的开出花来了，然后几天的时间，花苞就开得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满枝满丫灿灿燃的一遍一遍，那是怎样的壮观，并且花香喷了出来，你不得不贪屡地吸入肺腑，一次一次地吸入比平时呼吸得要快些或慢些，那是花香令你改变呼吸，而且张大嘴巴，想要全部吸入，是想据为己有的那种贪心。这种感觉只有亲临其境才能感受到，是无法比似的花海中的震撼，久久的久久的让你挥之不去，即使过后仍感到有香味留存着呢，真的是个够狠的果园子。只十几天的时间，雪白的花瓣落得满地，没有一处是空的，全铺了一层白白的在绿色的草上，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个小不点的青青的果子儿就长了出来，我们每走过一次它就又长大了一点儿，有几个果农负责除草，施肥，打虫的。打虫的时候通常我们在上课，放学时还没走近果园就闻到农药的刺鼻，那几天上学的小孩自然的就得走大路去。

上学放学一条条队伍就从果园的篱笆边上经过，三三二二，三五成群，我们见证着果子的成长，果园陪伴我们长大。

夏天到了，果园成为了我们儿时最开心的场所，是因为那里有一条婉蜒的小溪，从东门一直穿过园子到达西门，这小溪可是我们小时候最爱玩的地方，乐趣无穷，险象横生。

小溪的水慢慢的流趟，它的活带来了很多鱼仔虾仔，还有大块头的塘虱，身子滑滑的泥鳅，水蛇，花蛇，等等。

我总是喜欢跟在哥哥弟弟身后到小溪里去捉鱼虾的，我害怕蛇，所以我躲在他们身后，每次我都负责拿小水桶殿后，我们三人，我做勤务兵，哥哥做司令，弟弟做工兵，哈！我的官可是最小的。

果园最终因为土地的改革被毁了，换成今天的小学。

果园记载着多少童年的美梦，那挥不去的久久久久的花香！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金灿灿的果实，这一切的一切永远永远的根植在我的心底。